明朝那些事兒（64） 海瑞到任後第一件事就是張榜公 布，歡迎大家來告狀，此外還特別 註明免訴訟費。於是司法史上一個 奇蹟發生了。每天巡撫衙門被擠得 像菜市場一樣，人潮洶湧，最多一 天竟然收到3千多張訴狀。 海瑞發現應天地區最大的地主是 徐階！其實徐階本人還好，關鍵是 他的兩個兒子，仗著父親權大勢 大，在地方肆意橫行，特別喜歡收 集土地。 海瑞要徐階退地。高拱知道海瑞要 徐階退地後，大喜過望，反攻的時 候終於到了！ 朝廷的言官突然發難，攻擊徐階教 子不嚴，而蔡國熙被任命為蘇州兵 備使，專職處理此案。蔡國熙剛好 是高拱的學生。 徐階的兩個兒子被抓去充軍，所有 的田產都被沒收。 看起來，海瑞贏了。然而最後的勝 利者只有高拱。 1570年，海瑞接到朝廷的命令--- 收拾東西走人！ 海瑞一氣之下，寫了一封罵人的奏 疏，在海瑞的一生中，論知名度， 這封奏疏可排名第二，僅次於罵嘉 靖的那封。 罵過了皇帝，海瑞這次找到了新對 象----所有的大臣！ 在奏疏中，他創造了經典罵語---- 「舉朝之士，皆婦人也！」 有兩個人說話了。第一個是李春 芳。他是他朝廷的首輔，但是既沒 有攻擊海瑞，也沒有處份他，卻拿 著海瑞的奏疏，說了一句讓人哭笑 不得的話：「照海瑞這個說法（舉 朝之士，皆婦人也！），我應該算 是個老太婆吧！」 另一個人是高拱。他說：「海瑞所 做的事，如果說都是壞事，那是不 對的；如果說都是好事，那也是不 對的。應該說，他是一個不太能做 事的人。」 徐階是明代公認的頂級政治家。他 的權謀手段與政務能力，除張居正 之外，可謂無人能敵。但是高拱卻 能在歷史上與徐階齊名，因為在一 點上遠遠超越了徐階----用人。 他用了三個人。第一個是明清兩代 最偉大的水利專家潘季馴。 殷正茂極具軍事才能，但是卻太 貪。當兩廣叛亂時，高拱任用了殷 正茂。 高拱的親信陸樹德勸告說：「你可 以派殷正茂去，但是要看緊軍餉。」 高拱說：「軍餉全部撥給殷正茂。」 陸樹德說：「殷正茂必定貪汙軍 餉！」 高拱說：「我知道。那又如何？我 撥100萬兩給殷正茂，他至少貪汙 一半，但以他的才能，足以平定叛 亂。如果我派一個清廉的人去，或 許他一兩也不貪，但是辦不成事，朝廷就要多加軍餉，這樣拖下去， 幾百萬兩也解決不了問題！」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

明朝那些事兒（63） 張居正的祖父張鎮擔任護衛。一天 夜裡，張鎮被莫名其妙地叫進王 府，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被放出來， 回家不久便死了。張居正目睹祖父 的悲慘離世，他第一次看到了特 權！張居正明白特權的可怕與威 勢，他厭惡這種力量，卻也嚮往 它。站在祖父的墳前，張居正找到 了能夠戰勝特權的方法----更大 的特權。 張居正與嚴嵩決裂，轉向徐階。 在嘉靖崩掉的那一夜，第一個接到 死訊的人是徐階。他立刻下令： 「叫張居正來！」 徐階對張居正說：「要寫一道遺 詔，我來擬，你來寫。」 張居正興奮地發抖。在明代，皇帝 活著的時候可能發布無數文件，但 最重要的一份是他死後的遺詔，因 為這是他一生的總結，而國家的大 政方針也在這封文書中確定。 而遺詔最關鍵的秘密在於，它根本 不是皇帝的遺囑，卻是由大臣代寫 的。所以大多數遺詔都被寫成檢討 書，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反正你 已經死了，還能爬起來算帳不成？ 遺詔在手，天下在握。 所以能夠參與這份歷史性文件的 草擬，張居正極為興奮。 在這個夜裡，徐階露出真面目，把 蓄積了20多年的怒火全部發洩， 徹底否定了嘉靖。這就是明代歷史 上著名的「嘉靖遺詔」。據說全文 刊出後，舉國歡騰。 天真的張居正並不知道當他提起 筆，寫下第一個字的那一刻，他與 高拱已經徹底決裂了！ 京城監獄的看所得知嘉靖的死 訊，就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請牢 裡一位犯人海瑞吃。 自從罵完皇帝，海瑞成了偶像級人 物。現在皇帝死了，海瑞自然是無 罪開釋，加官晉爵。 海瑞終於得到了他人生中最肥的 一個職位。 在當時，朝廷中公認的四大肥差是 吏部文選司、吏部考功司、兵部武 選司、兵部武庫司。然而與海瑞比 起來，那簡直不值一提，因為他要 擔任的是應天巡撫。所謂應天， 包括了今天的上海、蘇州、常州、 鎮江、松江、無錫與安徽的一部 分。這是一塊富得流的出油的地 方，光是賦稅就佔了全國的一半。 而海瑞之所以能夠得到這個職，自 然是徐階暗中支持的結果。 但如果徐階知道接下來即將發生 的事情，估計他會立刻去求海瑞退 休回家。 「海閻王就要來了！」 從知府到知縣如臨大敵。平常貪汙 受賄的官員沒等海瑞到，竟然自動 離職逃跑。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

明朝那些事兒（62） 在親眼見識了政治黑幕與貪污腐 化之後，海瑞終於忍無可忍，寫下 了那封天下第一名疏，用他的正直 痛罵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皇 帝。 他不是不清楚呈上奏疏的後果，所 以他提前買好了棺材。他的妻子看 見這口棺材，驚得目瞪口呆，隨即 痛哭失聲。海瑞只是平靜地對她 說：「記得到時把我放進去就是 了！」 如果說楊繼盛是死劾，那麼海瑞就 是死諫了。 一切如海瑞所預料，皇帝震怒，關 入監牢，等待處斬。 可是皇帝還不打算殺他。在聽完黃 錦的話後，他楞了一下，拿起那份 奏疏，看了第二遍。 朱厚熜知道一個人既然已買了棺 材，自然是有備而來。而在那份 奏疏中，他看到了斥責之外的東西 ----忠誠、盡責和正直。 他嘆道：「這人大概算是比干吧， 可惜我不是紂王！」 但是後來朱厚熜越想越氣，還是決 定殺海瑞。徐階對朱厚熜說：「皇 帝，你上了海瑞的當了！他明知會 觸怒皇帝，還敢如此大逆不道，用 心何其歹毒！海瑞目的非常明 確，只求激怒陛下，然後以死求 名。皇上如果殺了他，就正中他的 圈套。」 就這樣，海瑞的命保住了。 張居正12歲時以第一名考上秀才。 13歲時要去考舉人。湖廣第一號人 物顧璘知道一個13歲的孩子也來 考試，便決定親自去見此人一面。 見過面後，顧璘告訴主考官：「這 科無論張居正答卷如何，都絕不 能讓他中第一！」 於是張居正費盡心思寫得答卷成 了廢紙。多年後，張居正再次遇見 顧璘，才得知罪魁禍首是顧璘，但 他沒有絲毫的埋怨，反而感動得痛 哭流涕。 顧璘曾親眼見過無數像張居正這 樣的年輕人，才華洋溢，卻因為年 少成名而得意忘形，最後成為以風 流才子自居的平庸官僚。所以當他 看見張居正時，決定這一次不讓悲 劇重演。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

明朝那些事兒（61） 「陛下，您以為自己不會犯錯 嗎？只是大臣們都阿諛奉承而 已，您犯過的錯是數不勝數！」 此外文中還有兩個千古名句 其一，嘉者，家也；靖者，淨也。 嘉靖，家家淨也。（嘉靖是朱厚熜 的年號） 其二，蓋天下之人，不值陛下久 矣！ 意思是說：在您的領導下，老百姓 都成為窮光蛋。他們早就不鳥你 了！ 一位著名學者說過，罵人不難，罵 好很難，而罵得能出書，且還是暢 銷書，那就難上加難了。中國100 多年來，能達到這個高度的只有兩 個人，一個是魯迅，另一個是李 敖。 在我看來，如果把時間跨度增加 400年，那麼海瑞必定能加入這個 行列。 朱厚熜大吼：「快派人去把他抓起 來！」 朱厚熜的侍從太監黃錦只說一句 話，就撲滅朱厚熜的怒火：「我聽 說這個人的腦筋有問題，此前已經 買好棺材，估計是不會跑的。」 黃錦的話一點也沒錯，海瑞早就洗 好澡，換好衣服，坐在自己的棺 材旁邊，等著那一刀了。 1558年，海瑞被調到浙江淳安擔任 知縣。他一到地方，就宣布從今以 後，所有衙門的陋規一概廢除。 所謂陋規，就是灰色收入。 他自己從不坐轎，步行上下班。每 天吃青菜豆腐，穿破衣服堂堂入 室。 不久後，淳安出現了怪現象，大家 都罷工，縣衙完全癱瘓。 每次地方官到京城報到，都要準備 很多錢，方便應酬。歷任淳安知縣 到京城報到，至少都要用到近千 兩。海瑞也進京，去了一趟回來， 支出交給縣衙報銷，財務一看數 字，當時就呆了，空前絕後，絕無 僅有----55兩！ 此數字包括來回路費、住宿費、吃 飯費、應酬費，是一個絕對無法破 紀錄的數字！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

明朝那些事兒（61） 「陛下，您以為自己不會犯錯 嗎？只是大臣們都阿諛奉承而 已，您犯過的錯是數不勝數！」 此外文中還有兩個千古名句 其一，嘉者，家也；靖者，淨也。 嘉靖，家家淨也。（嘉靖是朱厚熜 的年號） 其二，蓋天下之人，不值陛下久 矣！ 意思是說：在您的領導下，老百姓 都成為窮光蛋。他們早就不鳥你 了！ 一位著名學者說過，罵人不難，罵 好很難，而罵得能出書，且還是暢 銷書，那就難上加難了。中國100 多年來，能達到這個高度的只有兩 個人，一個是魯迅，另一個是李 敖。 在我看來，如果把時間跨度增加 400年，那麼海瑞必定能加入這個 行列。 朱厚熜大吼：「快派人去把他抓起 來！」 朱厚熜的侍從太監黃錦只說一句 話，就撲滅朱厚熜的怒火：「我聽 說這個人的腦筋有問題，此前已經 買好棺材，估計是不會跑的。」 黃錦的話一點也沒錯，海瑞早就洗 好澡，換好衣服，坐在自己的棺 材旁邊，等著那一刀了。 1558年，海瑞被調到浙江淳安擔任 知縣。他一到地方，就宣布從今以 後，所有衙門的陋規一概廢除。 所謂陋規，就是灰色收入。 他自己從不坐轎，步行上下班。每 天吃青菜豆腐，穿破衣服堂堂入 室。 不久後，淳安出現了怪現象，大家 都罷工，縣衙完全癱瘓。 每次地方官到京城報到，都要準備 很多錢，方便應酬。歷任淳安知縣 到京城報到，至少都要用到近千 兩。海瑞也進京，去了一趟回來， 支出交給縣衙報銷，財務一看數 字，當時就呆了，空前絕後，絕無 僅有----55兩！ 此數字包括來回路費、住宿費、吃 飯費、應酬費，是一個絕對無法破 紀錄的數字！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

明朝那些事兒（60）

 

很明顯，這故事不是真實的，就算戚

 

繼光想除掉自己的妻子，也不會如此

 

大張旗鼓，召集這麼多人來做。畢竟

 

被妻子趕出門，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情。

 

雖然妻子很強勢，但事實上，只要不

 

觸及原則問題，她對戚繼光很好。

 

要是觸及原則問題，那就不好說了。

 

這個所謂原則問題，就是納妾。

 

戚繼光並不好色，他之所以動這個念

 

頭，是因為封建的毒害----不孝有

 

三，無後為大。

 

在他35歲那年，娶了第一個小妾沈

 

氏，之後又分別娶了陳氏和楊氏。

 

戚繼光深知如果讓妻子知道，那要出

 

大事。所以他嚴密封鎖消息，這些事

 

情都是他瞞著妻子做的。但紙包不住

 

火，當戚繼光的妻子知道這個消息

 

後，隨手拿起一把尖刀，奔著戚繼光

 

去了！

 

戚繼光十分機靈，聽到消息立刻就開

 

溜。妻子撲了個空，卻絕不甘休，每

 

日在家裡蹲守，並且揚言：跑得了和

 

尚跑不了廟，不剁了你，絕不甘休！

 

於是戚繼光一咬牙，不戴任何盔甲，

 

便回家，在老婆還沒來得及動手前，

 

便噗通一聲跪下，然後嚎啕大哭，痛

 

斥封建禮教，說自己也是受害者，為

 

了生兒子才不得如此，並且講過去憶

 

往昔，恩愛夫妻，同甘共苦等等。

 

女人畢竟是女人，被戚繼光這麼一陣

 

忽悠，心腸就軟了，隨即丟下尖刀，

 

與戚繼光抱頭痛哭。

 

戚繼光知道，想立於不敗之地，必須

 

找到一個真正的靠山。這個人是高

 

拱！高拱是個十分孤傲囂張的人，而

 

且他不收賄賂。他將他所有的慾望放

 

在一件事上----權力！他的目的是

 

要奪取帝國的最高統治權，而這是

 

戚繼光絕對無法滿足的。

 

就在戚繼光感覺前途渺茫時，他發現

 

了張居正。這就是後來那對黃金搭檔

 

的起點。

 

嘉靖年間，長生之道十分盛行。在一

 

個無聊的聚會上，戚繼光高聲說：「於

 

長生之道，我也有所心得，願與諸位

 

共用！」

 

接著說：「鞠躬盡瘁，夕死無憾，此

 

即長生之術！」

 

朝鮮國王十分崇敬薊遼提督李如

 

松。他問李如松：「貴軍如此善戰，

 

為何之前祖承訓將軍會失敗呢？」

 

李如松笑了笑，拿出一本書說：「制

 

倭之策，皆在此書之中也！」

 

這本書的書名是「紀效新書」，作者

 

戚繼光。

 

1565年，嚴世藩與羅龍文被押赴刑

 

場，執行斬決。

 

在嚴世藩被處決的那天，京城民眾奔

 

走相告，紛紛前往刑場觀看，並隨身

 

攜帶酒水，歡聲笑語，邊吃邊看，勝

 

似郊遊。

 

嚴嵩倒了，徐階接替他的位置。後世

 

許多人會質疑：徐階和嚴嵩有何不

 

同？嚴嵩貪汙，徐階也不乾淨。表面

 

上一樣，實際上不同。那就是嚴嵩怠

 

工，徐階幹活。

 

在嚴嵩的時代，大部分官職的分配，

 

都只取決於一個原則----錢。由嚴世

 

藩坐鎮，什麼職位收多少錢。徐階廢

 

除了這一切。

 

1566年，朱厚熜收到一份奏疏。自

 

從徐階開放言論自由後，他收到的奏

 

疏比以前多很多。有喊冤的，有互

 

相攻擊的，只有一種題材無人涉及

 

----罵他修道的。

 

這份奏疏如此寫道：「陛下您修道

 

煉丹，不就是為了長生不老嗎？

 

但您聽說過哪位古代聖賢說過這

 

套東西？又有哪個道士沒死？之

 

前有個陶仲文，您不是很信任他

 

嗎？他不是教您長生不老術嗎？

 

他不也死了嗎？」

 

這是罵修道，還有：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

明朝那些事兒（59）

1381年，名將傅友德率軍遠征雲

南。戰爭結束後，傅友德依照慣

例，向朝廷交陣亡將士名單，以供

追認。當朱元璋翻閱這份名單時，

目光停留在一個名字上----戚祥。

這是個他熟悉的名字。28年前，當

他剛與郭子興決裂，戚祥投奔他，

立下很多功勞。於是他下達一道命

令：「授戚祥之子戚斌為明威將

軍，任職登州衛指揮僉事，世襲罔

替！」

所謂世襲罔替，就是說從今以後，

這家人只要不死絕，能生兒子，這

個將軍的位置就是他們戚家的。

1528年，戚繼光出生。

在日本的戰史書籍中，有一個詞語

用的頻率極高，那就是玉碎。根據

日本人的習慣，只要死在戰場上，

都叫玉碎。

如果把這個概念套用在戚繼光身

上，那他的外號應該叫粉碎機。

因為根據統計，在那幾年，但凡遇

上他的日本倭寇，玉碎率在80%以

上。

自1559年至1566年，戚繼光歷13

戰，每戰幾近全殲，最大傷亡僅69

人。敵我傷亡平均比例為30：1，

空前絕後！

名將俞大猷對戚繼光的戰術十分

欽佩，問他：「你的戰術從何處學

來？」

他告訴俞大猷，在薊門的那3年

中，無論在什麼地方，他總是帶一

本書，日夜苦讀，它的名字叫「孫

子兵法」。

如果要做3千年來世界暢銷書排行

榜，「孫子兵法」至少可以排進前

50名！這本書拿破崙買過，希特勒

也買過。

但能從中看出名堂，並自創兵法

者，恐怕只有戚繼光了。因為他有

十分奇特的看書法----一邊看一

邊批，比如孫子曾經說過：敵人氣

焰囂張，就不要去打。戚繼光卻

說：越是氣焰囂張，越是要打！

孫子還曾經說過：詐敗的敵人，你

不要追。戚繼光卻說：保持隊形，

注意警戒，放心去追。

戚繼光始終畏懼一個人----他的

妻子。據說他的妻子實在太兇，鬧

得他實在受不了，一氣之下，從家

裡搬出來，住進軍營裡。部下覺得

他很可憐，紛紛煽動他：你的妻子

竟然如此囂張，我們大家穿好盔

甲，備齊刀劍，在營裡等著，你把

她叫進來，亂刀砍死，也就一了百

了了。

戚繼光估計是受盡了委屈，於是一

氣之下一跺腳：就這麼辦！砍死

她！

約定的日子到了，手下全副武裝，

埋伏在營內，戚繼光則派人去請自

己的妻子進營。

老婆大人進入營房，看著周圍手持

刀劍的士兵，毫不畏懼，還大聲喝

問戚繼光：「找我來有什麼事？」

戚繼光說：「我剛剛整隊完畢，特

請夫人來閱兵！」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

理州上

明朝那些事兒（58）

  

1555年，楊繼盛英勇就義。

嘉靖年間，倭寇之所以如此龐大，

實在要拜汪直與徐海之賜。許多史

書上說：汪直生性狡詐，後勾結倭

寇，為倭寇帶路進犯中國，是漢

奸！

我可以肯定一點：汪直不是漢

奸。所謂漢奸，就是給倭寇幹活的

人。汪直確實沒有給倭寇幹活，恰

恰相反，是倭寇給他打工。

汪直一開始從事國際貿易。為了獲

取更多利益，汪直決定轉向日本市

場，因為日本人的錢好賺。日本

除了火山與地震之外，什麼都缺。

汪直販賣貨物到日本，想開多高價

就開多高價，獨此一家，愛買不

買。

除了提高生活水準外，汪直還為減

少日本人口做出貢獻，因為他還走

私軍火！

汪直的船隊經常被海盜搶劫，他一

怒之下，組織了私人武裝。開始還

只是護航，後來發現海盜這一行來

錢更快，索性兼職幹起海盜。

相對而言，徐海的實力比汪直差一

些。汪直不是漢奸，但徐海是漢

奸。

徐海的叔叔徐惟學欠倭寇錢，就抵

押自己的姪子徐海。

徐海對倭寇說：「留下我的性命，

我跟你們一起幹！」徐海就此成為

倭寇的一員。

明朝負責剿滅倭寇的胡宗憲寫了

一封勸降信，派人交給徐海。徐海

很快就託人帶了回信。胡宗憲看完

後隨手交給了智囊徐渭。徐渭看完

後，說：「這封信十分奇怪。」

胡宗憲接過信反覆看了很久，說：

「此信格式規範，且用語恰當有

禮，我看不出哪裡奇怪。」

徐渭說：「怪就怪在這裡，實在太

規範有禮了！」

胡宗憲恍然大悟。對於這些倭寇的

文化程度，胡宗憲曾做過統計，大

約80%以上是半文盲，剩下20%是

純文盲。

徐海那幾把刷子，胡宗憲很清楚，

這種高水準公文，他就是照抄也會

抄錯，更別說獨力創作，所以在這

篇文章的背後，必定有一個得力的

槍手。而如此重要的來往公文，徐

海肯放心交給這個槍手處理，可見

此人地位必定非同一般。沒多久，

他就知道這個槍手竟然是徐海的

妻子王翠翹。她的知名度將遠遠超

越同時代的徐海、汪直甚至胡宗

憲！

胡宗憲送徐海許多禮物，表示善

意。在那些禮物之中，還夾雜許多

女人專用的珠寶首飾、胭脂，徐海

當然把這些物件都送給了王翠翹。

就在王翠翹得到這些禮物而高興

不已時，胡宗憲派去臥底的找到

她，並告知這些禮物是胡宗憲送給

她的，希望她能夠勸說徐海改惡從

善，歸順朝廷。王翠翹接受了胡宗

憲的建議。

徐海後來被他以前的同夥陳東手

下團團圍住，徐海投水自盡。

徐海已經死了，王翠翹仍然可以活

下去，她可以嫁人，過錦衣玉食的

生活。然而她拒絕了。她投入大

海，追隨徐海而去。

王翠翹的故事感動了許多人。她的

傳奇經歷被寫成「金雲翅傳」，清

代流行一時，是當時的第一號暢銷

書。

王翠翹的名聲衝出中國，走向亞

洲。在越南，你要說你不知道王翠

翹，人家會笑你沒讀過書，因為在

越南的文學史上，這本「金雲翅傳」

相當於中國的「紅樓夢」。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