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兒（15）

李時勉的行為不是孤立，他代表一群人，這

群人就是文官集團。文官集團的特徵如下：

1.飽讀詩書，特別是理學，整日鑽研聖賢之

道。

2.堅持寬以律己，嚴以待人的原則，以聖人

的標準來要求別人。

3.擅長罵人、幫派鬥爭。

座右銘：打死不要緊，青史留名在。

明宣宗辛苦幹活，也不好色，沒有什麼娛樂，

按說不應該有什麼值得指責的，可是善於研

究問題的文官們還是找到了漏洞。

明宣宗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活動，卻有一個

小愛好---閒暇之餘鬥蟋蟀。就這點小小的

愛好，也被文官批判了好幾次，後來不知是

誰竟然給這位為工作累得半死的皇帝取了個

外號「蟋蟀皇帝」。

在明宣宗時代，文官集團的得到進一步發展，

內閣權力也越來越大，出現了所謂「票擬」。

票擬也稱條旨，指的是大臣草擬對各種奏章

的處理意見，並將這些意見附於奏章上，送

給皇帝御覽。票擬的出現是必然，朱瞻基

明顯沒有他的祖先那樣的工作精力，很多

奏章不可能一一親自看過處理，於是他便安

排內閣人員代為瀏覽奏章，並提出處理意見，

這樣他會輕鬆很多。皇帝還留有一手，專門

用來壓制內閣的權力，這就是同意的權力。

由於皇帝用於批示的是紅筆，所以皇帝的這

一權力被稱為「批紅」。到明宣宗時，皇帝

的權力被正式分為「票擬」和「批紅」。

「票擬」的權力一直為內閣大學士所佔有，

而「批紅」的權力卻並非一直在皇帝手裡。

不久之後，「批紅」的權力就被太監所佔據。

明宣宗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壞事，但有一件事

例外。

有些後世的人甚至認為，明宣宗做的這件壞

事給明朝的滅亡埋下伏筆。

他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呢？其實也

沒什麼，他只不過教太監讀書。

明宣宗下令設置「內書堂」，教太監讀書。

明宣宗設置「內書堂」的目的是要給太監

掃盲。但他沒想到這次文化啟蒙運動不但

掃掉了太監的文盲，也掃掉了阻擋太監進入

政壇的最後一道障礙。

要做一個壞人並不難，但要做一個壞到極點

的極品壞人是很難的。沒有文化的壞人幹點

小偷小摸的勾當，最多只能騷擾鄰居老百姓，

而讀過書的壞人卻可以禍國殃民。

明宣宗的這一舉措確實培養了不少極品壞人。

在我看來，朱瞻基是故意的，就是明知其行

為會導致太監參政的結果，卻希望或放任這

個結果發生。

朱瞻基並不蠢，他的這一舉措含有政治目的。

實際上在明代，要想混到太監，可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所謂太監，是宦官的首領，不是

誰都有資格稱為太監。

別說太監，就是想當普通宦官都不容易。在

明代，宦官可是個搶手的工作。由於想當

宦官的人太多，便以勇氣自行了斷命根子，

到後來又沒能進宮。他們不能成家立業，只

能到處遊蕩，成為社會不安定的因素。

為了應對這個情況，後期明朝政府頒布了一

條法令：嚴禁自行閹割！

由於文件太多，朱瞻基自己沒有時間看完，

便會讓司禮監的人按照票擬的內容抄下來，

代理自己行使批紅的權力。

這個為皇帝代筆的人稱為司禮監秉筆太監。

於是，天下唯一可以壓制內閣票擬權的批紅

權就落在了秉筆太監的手中。

到了明朝後期，皇帝不管朝政，某些太監

便會自作主張，亂發旨意，下面的官想要告

也告不了。因為你告狀的奏章最多只能告到

皇帝那裡，可是代皇帝批閱奏章的人很可能

就是你要告的人。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