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兒（3）

建文帝就要倒台了，大家的話題當然是

老闆下台自己該怎麼辦，何去何從？

三人表現如下：

解縉陳說大義，胡廣也慷慨激昂，表示

與朱棣不共戴天，以身殉國。王艮不說

話，只是默默流淚。

談話結束後的表現：

解縉結束談話後，連夜收拾包袱，跑到

城外投降了朱棣。胡廣第二天投降。而

沉默不語的王艮回家後，對妻子說：

「我是領國家俸祿的大臣，到了這個地

步，只能以身殉國了。」然後他從容自

殺。

那一夜，有兩個說話的人，一個不說話

的人。說話者說出了自己的諾言，最終

變成謊言。不說話的人沉默，卻用行動

實踐了心中的諾言。

我們不能太過責怪投降者解縉，他受了

很多苦，他太想成功了，而這個機會，

他絕不能放過。

朱棣在掌握政權後，拿到了許多朝臣給

建文帝的奏章，裡面也有許多要求討伐

朱棣的文字。朱棣以開玩笑的口吻對朝

臣們說：「這些奏章你們都有份吧！」

朝臣們心驚膽寒，其實，朱棣只是開玩

笑而已，並不會真的去追究他們的責任。

但是李貫從容不迫地說道：「我沒有，

從來也沒有！」

朱棣走到李貫面前，突然把奏章扔到他

的臉上，厲聲說道：「你還引以為榮

嗎？你領國家的俸祿，當國家的官

員，危急時刻，竟然一句話都不說，我

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人！」

後來，李貫因為犯法被關進監獄，最後

死於獄中。他在臨死前，終於悔悟自己

的行為，哭著說：「王艮，我沒臉去見

你啊！」

朱棣之所以器重解縉，很大的原因在於

他準確判斷出解縉就是那個能勝任大典

主編工作的人。

朱棣還給解縉派去了一個幫手，和他共

同主編此書。這個人說是幫手，實際上

應該是監工。這個監工就是姚廣孝。姚

廣孝不但精於權謀，還十分有才學。

1407年，這部大典終於完成。

此書收錄上自先秦，下迄明初各種書籍

7、8千種，共計1萬1095冊，2萬2千

877卷，3億7千萬字。全部由人手一

個字、一個字抄寫而成。涵蓋了中華民

族數千年來的知識，它是一座中華文明

史上的金字塔。

「永樂大典」是解縉一生中最輝煌的成

就，也是他一生中的最高點。然而此書

完成時，那些歡欣雀躍的人中卻沒有解

縉的身影，因為此時，他已經從人生的

最高峰跌落下來，被貶到了人跡罕至的

廣西。為何才高八斗、功勳卓著的解縉

落到如此境地呢？這完全可以用一個詞

來形容----咎由自取。因為他做了一件

自己最不擅長的事情----投機。

解縉意識到自己多年來沒有成功，只是

因為當年政治上的幼稚，為何要說那麼

多違背皇帝意志的話呢？那不是為難自

己嗎？於是，當年那個一心為民請命、

為國效力的單純讀書人死去了，取而代

之的是一個躍躍欲試、胸有城府的政客。

也許在許多人看來，這只不過是一個人

對自己人生的選擇罷了，但問題在於

解縉在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忘記了一

個重要的原則，而正是這個重要的原則

斷送了他的一生。

這個重要的原則就是：不要做你不擅長

的事情。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