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逆轉勝（1）

愛，逆轉勝（1） 「愛，逆轉勝」是昔日天才童星紀寶如（1962-）的著 作。部分精彩內容如下︰ 在台北艋舺的巷子裡，一位妙齡女子迅速將錢塞給大 肥嬤，轉身摸摸我的頭，就匆忙離開。後來我才知道 那位妙齡女子是我的媽媽。 大肥嬤結婚後一直膝下無子，好不容易抱來一個養 女，也就是我的媽媽。沒想到在我媽18歲那一年，她 就當了我爸爸的小老婆。 大肥嬤每次喝醉酒，就當著我的面咒罵︰「養妳媽媽 沒用啦！嫁給人家當小老婆，還把妳丟給我照顧……」 我像個沒人要的孩子。明明出生在紀家，卻跟著媽媽 姓黃，叫做黃寶如。 我會踏進演藝圈，是因為阿嬤的關係。阿嬤帶我去見 當時的紅牌製作人葉明龍。不久之後，我就進入台視， 展開了童星生涯。 接拍的戲當中，我演得最好的通常是缺乏親情的戲。 我後來才明白，原來那是出自內心的渴慕，所以才會 拍得那麼好。當時我以為都在演別人，其實演的是自 己。 困苦流離的童年經驗，早已醞釀成一齣內心戲，我不 過是藉著演戲之便，把壓抑在潛意識的情緒宣洩出來 罷了。 但7歲開始演國語劇，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從小我 在三重長大，最熟悉的語言就是台語，加上當時忙著 拍戲沒上幼稚園，「國語」這玩意兒，我連聽都沒聽過， 更別說要講什麼國語台詞了。 「我要賺錢！」這四個字就是我拍戲的動力。但我要 賺錢，不是因為愛錢，而是不想過那種每個月回紀家 伸手要錢的日子。當時我心想，只要努力拍戲，阿嬤 就會收到很多錢，我就可以搬離大肥嬤的家，回紀家 和父母、兄弟姊妹們住在一起，得到家人的愛。 阿嬤決定把我帶回紀家一起住，我也從「黃寶如」正 式改為「紀寶如」。 8歲，我開始拍電影。大螢幕的曝光，讓我的名氣大 增，成天被影迷追著跑。隨著虛榮心越來越強，內心 也開始埋下驕傲的腫子。 13歲，我正值發育階段。阿嬤為了讓我繼續當童星賺 錢，每天都在我胸前裹上一層層白布，試圖將我的胸 部壓平，但因為裹得太緊，常常讓我喘不過氣來。 她還帶我去診所打一種抑制成長的針。我問她為什麼 要打這種針？阿嬤只說︰「就是不能長高呀！長高的 話，就沒辦法當童星……」這也是為什麼，比起家中 其他兄弟姊妹，我的個頭特別嬌小，只有149公分高。 直到18歲那一年，在歌廳秀認識余龍，我這隻被關了 十幾年的籠中鳥，才開始試圖撞破柵欄，朝向自由的 天空飛去。 阿嬤氣得大聲吼罵，就是要逼我跟余龍斷了關係。 「想徹底離開這個家」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我篤定地 告訴自己，我就是要嫁給余龍，只有這條路。我決定 跟余龍遠走高飛。 我生下孩子彥樟，醫生卻判斷孩子得了「先天性腹裂 症」的罕見疾病。發生率只有萬分之一。 我該為這個孩子負起責任。懷彥樟的時候，我一心要 生男孩子，不敢去做超音波檢查，才會沒提早發現他 罹患了「先天性腹裂症」。 因為得失心太重，我連提早知道嬰兒性別的勇氣都沒 有。為了不讓答案提早揭曉，每次到醫院產檢，我都 堅持不做超音波。 沒想到，有一天我將孩子抱在懷裡的時候，發現他兩 眼的瞳孔竟然不一樣。趕緊帶孩子去眼科做檢查。醫 生說是先天白內障，必須開刀，但之後那一眼就變成 了遠視1千多度。 生了他之後，我就被嚇到了。我擔心自己的基因不好， 往後幾年，雖然曾經懷過兩、三次孕，我都選擇把孩 子拿掉。幾條寶貴的生命，就這樣無辜地葬送在一個 無知的母親手裡。 余彥樟出生之後，相隔四年，我才又生了二兒子余彥 鋒。1989年，第三個兒子余彥廷誕生。 不料，我發現余龍有了另一個女人。當年38歲的余 龍，外遇對象竟然會是個年僅16、7歲的年輕女孩。 我和余龍簽字離婚，但沒想到離婚幾個月後，一場大 火，竟奪走了余龍的生命。 1992年，神話世界KTV突然竄出了熊熊大火。這場 大火造成16個人死亡。縱火的人是1997年被槍決的 湯銘雄。 「是妳害死我兒子！是妳害死我兒子！」突然，耳邊 傳來婆婆嚴厲的指控。 「就是叫妳回來，妳不回來，他才會去喝悶酒，都是 妳害死我兒子……」 「那就喝酒，用酒精麻醉自己吧！」我想。 我痛恨每一個人，覺得大家都對不起我。但事實上， 我最痛恨的人是紀寶如。曾經有好幾次，我隔天醒來， 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血泊中，因為前一天晚上，我拿著 刀子試圖割腕自殺。還有一次，我想放瓦斯自殺，不 小心引發火災，還驚動了消防車來救火。 當一個人尋死的決心越來越強，擋也擋不住。為了搜 集安眠藥，但又怕被人認出來，我還曾經頭戴假髮、 臉戴口罩，掛著一副大墨鏡，跑到一家一家的藥局去 買藥。累積到一個量之後，就一口氣吞了。結果，還 是被救活。 我兩、三天就往酒店跑，喝得爛醉如泥。這種醉生夢 死的生活，前前後後過了長達12年。 「我恨紀寶如！」恨到巴不得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 正當我閉上眼睛，準備受死的那一刻，突然，一道強 烈的曙光落下，奇妙的事發生了。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5年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