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問題（5）

中國問題（5） 在中國這樣巨大的國家，民眾的不滿經常不是針對中 央，而是針對地方的官員，不會威脅國家的正統性。 Lipset Seymour於1959年指出「經濟發展會帶來民主 主義」。可是這個推論卻不適用於中國。 日本的社會學者在天津市實施調查，發現都市居民雖 然對貧富不均不滿，但卻認為貧富不均的責任不在政 府。他們反而信賴黨與國家。這顯示都市的中產階級 心態保守，對政治改革消極。 北京書店「萬聖書園」的經營者劉蘇里，經常邀請自 由派知識份子，舉辦讀書沙龍研討會。劉蘇里說︰「今 天中國紛亂的原因在於虛偽。由於虛偽，中國人才沒 有共識。無法團結起來，讓國家更好。許多人講的是 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在共產黨長達60年以上的統治 下，大家習慣了意識形態的鬥爭。共產黨創造出虛偽， 所以不可能產生健全的市民社會。」 毛澤東是「虛偽」的始作俑者。建國當初，毛澤東主 張建設「新民主主義」的國家。所謂「新民主主義」， 就是勞工、農民、知識份子聯合獨裁。但是，1954年 制定的憲法卻明白記載「由共產黨領導」，明確否定民 主聯合政府。之後，毛澤東排除不贊成自己路線的人， 並且搞個人崇拜。 日本朝日新聞駐中國記者堀江義人在著作「毛澤東從 神壇上被拿下的那一天」中，寫道︰「在專制獨裁下， 人民用謊言保護自己。政治上犯錯，可以用恢復名譽 彌補，經濟上犯錯，也有挽救之道，但是民族染上精 神、道德、品性的腐敗與墮落，要恢復的話，需要一 段很長的時間。」 毛澤東的「虛偽」遺產，現在正在腐蝕中國社會。中 國雖然歷經大躍進、文化大革命的失敗，現在批判毛 澤東仍然是禁忌。 著名經濟學者茅于軾因為批判毛澤東被神格化的現 象，被一些人罵為「賣國賊」。 薄熙來在重慶實施「打黑」與「唱紅」時，重慶的媒 體報導有人因為「唱紅」（唱革命歌曲），癌症得以痊 癒，還有植物人得以甦醒。這樣的報導真是離譜！ 2012年3月11日，中國網路的許多網站都設立日本 福島縣大地震一周年特集。大半的網民留言為「紀念 311！希望有更多311降臨日本！」「希望下次日本 發生的地震更強烈！」「這是日本人應該接受的懲罰。 這樣的死傷有什麼大不了？與南京大屠殺比較看看， 中國死了超過30萬人！」 哲學家李澤厚認為在中國的近現代史上，「救亡」壓倒 「啟蒙」。意思是說，中國原本需要的是新知識與冷靜 的判斷力，可是碰到愛國與救國的熱情，新知識與冷 靜的判斷力，就被棄之如敝屣。Perry J Elizabeth指出 中國只能持續革命文化與動員型政治。 「萬聖書園」的經營者劉蘇里說︰「中國罹患嚴重的 癌症。癌細胞已經蔓延全身。很難預料今後會如何發 展。病況可能急速惡化而死亡。或者病況雖然緩慢惡 化，身體的所有機能都越來越衰弱，成為植物人狀態。 我們在意的不是共產黨政權會不會垮台，而是共產黨 政權垮台之後，再來實施改革，會不會太慢了？」 許多中國知識份子認為必須早日讓中國發展出公民社 會。公民社會有兩個條件。第一是言論自由受到保障。 第二是發展出公共圈。公共圈就是討論公共問題的空 間。 中國的「公共」，必須考慮儒教與社會主義的因素。華 東師範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李永晶認為，中國進行市 場經濟改革後，對隨之而來的西方政治秩序原理採取 批判態度。與此同時，原本被認為是阻礙現代化的儒 學，重新受到青睞。 進入1990年代之後，許多知識份子主張儒學思想可以 重建中國政治秩序。甚至有更激烈的主張，認為應該 定儒教為國教。也有人主張應該融合儒學、西方的社 會思想與馬克思主義。 1990年代台灣實行「兒童讀經運動」，在中國大陸也 流行起來。 一些著名的學者與文化人呼籲建設兒童古典學校。 1998年，中國共產黨主義青年團與中國青少年發展基 金會，在全國各地展開朗誦古體詩與古典文學的運動。 2004年頒布的教育指導綱要，呼籲強化「中華民族傳 統美德」的教育。 李永晶認為儒學公共性的成立，讓中國現代化的理念 與實踐，重新回到歷史的軌道。這意味社會主義意識 形態的終結。 而且，儒學公共性的可能性只有在自由民主的基本制 度下，才能健全形成。換言之，必須改變現在的共產 黨一黨支配現象。 中國的作家野夫（1962年－）認為在中日關係上，中 國人遭到官製歷史教育的毒害，已經很難理性、客觀 地思考。野夫認為最近10年中國人的反日情緒之所 以高漲，主要原因是中國政府為了轉移人民對國內問 題的關心，而強化反日宣傳之故。 野夫記憶中的日本是以無利息或低利息提供借款給中 國的友善國家。2012年，故鄉的失業友人對野夫說︰ 「日本不可原諒，我也要參加示威抗議！」野夫則勸 對方說︰「自己國家的問題不解決，不能因為反日而 失去注意國內問題。」 崔衛平是自由派知識份子，曾經從事要求釋放劉曉波 運動。2012年，反日示威抗議之後，崔衛平主張「在 中日關係上，恢復理性！」並發起署名運動。 崔衛平認為2012年全國各地的反日示威抗議，政府有 某種程度的介入。不過，1970年代，在中國國力疲憊 的時候，政府封閉人民的戰爭記憶，沒有聽人民的意 見，就急切與日本建交，讓中國人產生「怨氣」。這是 現在全國各地發生反日示威抗議的主要原因。 （全文完） 贖罪者理州上 2015年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