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誰的？（4）

腐敗現象，各個文化裡都有，但是，既然稱之為「腐

敗」，就表示它不是一種公眾普遍認可的行為，是一

種沒有公認價格的私下交換。但是，如果腐敗本身已經

市場化了，它還能被稱為「腐敗」嗎？當百姓腦中對種

種「腐敗行為」已經形成了一套價格體系並且天天在以

貨幣支付時，它還能被稱為「腐敗」嗎？或者，它已經

成為了一種「地下經濟」？

「腐敗」在中國已經逐日市場化了，當一個每月薪資5

千元人民幣的小學教務長，每年的家長走後門的 腐敗

收入達3百萬元人民幣時，他實際上已經將3百萬元人

民幣的「平民日常內需」轉化為奢侈品內需，或者鋼筋

水泥內需（因為他投資房地產），或者股票內需。

默認體制內腐敗所帶來的經濟改革動力，已經走到盡頭。

進一步的經濟改革，必須改革經濟體制本身，轉化腐敗

的 地下經濟為透明的 地上經濟。但是，沒有政治透明

度改革無法經濟體制改革。邏輯一步一步推論下去，結

論很明顯了。

2011年7月23日，將是中共執政60餘年來的一個分水

嶺。中共執政史上，歷經了好幾次危機，60年代的文

革，80年代末期的天安門事件與法輪功事件，乃至21

世紀新疆和西藏頻發的族群衝突事件。比起這些重大事

件，2011年7月23日的高速動車追撞事件，可以說微

不足道。然而，七二三事件和先前所有重大事件不一樣

的性質是，它和民族主義沒有任何關係，沒有任何餘地

以民族主義為託辭。

八九天安門的鎮壓，有西方自由主義可賴；法輪功，可

以說西方鼓動的邪教；新疆和西藏頻發的族群衝突，當

然就是外來勢力的支持所致。透過訴諸民族主義情緒，

以化解內部危機，已經成為中共執政的固定公式，雖然

手法相當粗糙，但是效果屢試不爽。

官員腐敗，可以歸罪於西方享樂主義的腐蝕；貧富不均

，可以歸罪於資本主義。但七二三事件的發生，以及之

後中共的反應模式，卻完全找不到「外國因素」，挑起

民族主義情緒這一招，在這個事件上完全用不上。

高速鐵路的技術是自有技術；動車本身也是中國製造；

災後埋車、終止救援、立刻恢復通車的荒唐決定，也來

自政府單位。

面對這種完全找不到「外來因素」，甚至連暗示「他人

錯誤」的餘地都不存在的重大事件，中共的宣傳系統就

傻眼了。中共執政的特色之一就是從不直接承認錯誤，

即使事實擺在眼前，不管費多大的勁，也要繞著彎子把

原因轉嫁給外部因素，或把原因歸屬至「一小撮人」。

但是，七二三事件完全沒有提供這個餘地。要麼，就

直接承認這是中共執政系統的錯；要麼，就強力封住

全部中國人的口。

其實，中國可以成為中共增強其執政合理性的一

次絕佳機會，人民會原諒並尊重一個懂得開始認錯的執

政黨；然而不幸的是，在上述兩個方案中，中共選擇了

後者。中共當局全面禁止主流媒體繼續追討事件的真相。

然而，網路上數百萬的質疑聲音，卻不是一紙禁令擋得

住的。

7月23日，從這天起，人民將在所有事件上追問：中

共的執政體系，究竟還能不能給出事件的真相？

一個民族如何處理它的記憶？未消化的記憶，只會潛意

識傳給下一代。大陸七二三高速火車追尾事件發生後，

當局僅花了6個小時救援，在死傷名單還未確定的情況

下，就宣布沒有生命跡象，繼而就近掩埋車體，徹夜火

速清理事故現場，次日天明即恢復通車，這種處理方式

引起舉世譁然。

這種特大交通事故，每個國家都有發生。然而世人不解

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媒體和網路通訊如此發達的

當下，中國政府的舉止何以如此粗暴？

在排山倒海的輿論下，溫家寶總理不得不親至現場，面

對全球60多名記者的質疑，表現得誠意十足。然而，

數天之後出現了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發展----中央勒令

媒體封口，只准按照中央的口徑做後續報導；據說，許

多媒體從業人員因此憤而辭職。

一向以來，中國政府在處裡國內重大事件時，採取的都

是「迅雷不及掩耳」策略，在資訊還沒散播之前，就控

制資訊源頭，為官方爭取「定調」的時間，在百姓尚未

形成「看法」之前，推出官方的主流 定調，各媒體於

是有章可循。

60幾年來，中共都是這樣的在處理民族記憶。文化大

革命、天安門事件、法輪功事件，無不如此。

大多數中國人並不愚昧，他們並不是不想知道真相，但

他們在內心深處都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潘朵拉的盒子

還是蓋上的好，打開後的結果可能不是任何人處理得了；

真相，不能當飯吃。胡錦濤總書記就說過：「中國，不

能再折騰了」。

然而七二三高速火車追尾事件，撕毀了百姓與中共之間

的這層默契的薄紗。倘若中共不徹底檢討其處理民族記

憶的手法，類似事件再發生幾次之後，中國百姓就會要

求一一掀開歷史的潘朵拉盒子。

七二三高速火車追尾事件發生時，車廂內傷者用手機

發微博求援。該事件前後真相經手機微博及網路即時

傳播，使得各級政府、單位慣用的「迅雷不及掩耳」

遮蓋動作，變成了「迅雷不及掩耳盜鈴」。

一位亡者的妻子對溫家寶說：「總理，我從天津趕

來，一路上都還在體諒國家的難處，但是當我到達現場

後，看到政府人員不顧遺體，只急著和我談判賠償金

額時，那叫個慘吶！」

七二三高速火車追尾事件發生後24小時內，相關單位

只是機械式地執行傳統上固有的流程。它其實並沒有值

得令人「訝異」的成分，它只是在重複60多年來的

「民族記憶處理流程」。只是，這次「人民列車」的速

度太快了，撞上了前面緩慢前進的「政府列車」。我們

希望看到，最終死傷的是 政府列車中的人員，而不是

人民列車中的人員。

如何提高台灣人民的幸福感？從2012年大選，藍綠雙

方相互恫嚇選民的內容來看，威脅人民幸福感的核心要

素有兩個：國家認同的焦慮以及台灣經濟的困境。弔詭

的是，操弄這兩項因素的正是打著人民幸福牌的兩黨。

極端地說，如果這兩個問題解決了，民進黨和國民黨就

要失業了！因此，為了維持勝選後贏家通吃的政體結構，

這兩個貌似南轅北轍的政黨，似乎有一個不可說的默契：

必須保持人民的國家認同焦慮，唯有如此，才能使得人

民無暇追問經濟困境的元凶。

台灣總統權力之大，超過美國總統或任何其他現代政府

的總統。他可以對官有經濟內的5千個至1萬個大小職

位進行幾乎不受監督的任命。

單單從官方的財政數字來看，台灣政府掌握的國家資源

比例合理，但是若加上國營企業單位，官股轉投資，成

百上千的各種部會的小金庫基金，政府掌握的隱性資源

驚人。絕大多數選民，並不知道台灣政府其實是個巨大

的胖子，連國有財產局都弄不清楚政府隱藏在各個角落

的資產及財富。台灣只有職業政客了解其中奧秘，知道

哪個單位擁有那些「含金量」；以前只有國民黨政客知

道肥肉在哪裡，民進黨經過多年的執政，也早已知道肥

肉的所在及滋味。不論誰當政，都不願意將肥肉公諸於

世。

台灣總統一旦選上，就集大權於一身。他（她）可以直

接政治分派的職位超過5千個，除了檯面上少數的政務

官員，其他絕大部分是不透明的「肥肉職位」，國家資

源的分配權力遠遠大於美國總統或任何西方政治領導人。

我們可以猜測，台灣GDP的50%以上，操控在總統府裡。

台灣政治體制的問題不在「大政府」，而在「大總統」。

解決之道既難也不難。首先，國有財產局調查並公布所

有國有財產，鉅細靡遺。其次，政府公開總統府、行政

院所有可指派的5千個職位清單，並將指派理由上網備

查。同時，立法院黨團協商由密室機制改為公開，允許

公民旁聽，甚至網上直播。台灣的總統敢做這樣的承諾

嗎？

（待續）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