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名著精華全集第8冊

王充 問孔譯文

佛肸來邀請孔子，孔子想去，子路不高興，

說：「我從前聽您說過：『自己親身作壞事

的，君子不到他那裏去。』佛肸背叛了君

主，您為何到他那裏去？」孔子說：「我是

說過那樣的話，然而不是有最堅硬的東西嗎？

磨也磨不動；不是有純白的東西嗎？放在黑

染料裡也不會變黑。我難道像個匏瓜，怎能

掛在那裏不吃飯？」

子路引用孔子所說過的話來反駁孔子，以前

孔子說這話是要教學生作為法則來實踐，子

路引用來勸告孔子。孔子回答子路，不說

「以前說的是玩笑話，那話不對，不能實

踐」卻說「我是說過那樣的話」，那麼，意

思是說應當那樣去做。可是「不是有最堅硬

的東西嗎？磨也磨不動；不是有純白的東西

嗎？放在黑染料裡也不會變黑。」

孔子只提出這兩句話能夠辯解子路的駁難嗎？

既然說「自己親身作壞事的，君子不到他那

裏去。」要辯解這句話，應該說「佛肸沒有

做壞事，還可以到他那裏去。」但是孔子

卻說「最堅硬的東西嗎？磨也磨不動；純白

的東西放在黑染料裡也不會變黑。」像孔子

的話，是說有「堅硬」「純白」的操行的可以

到他那裏去，那麼，君子的操行是「軟」而

「容易染黑」嗎？不然，為何只有君子不

可以到他那裏去呢？

孔子不喝盜泉的水，曾子不進勝母這條街，

是為了躲避壞事，遠離汙穢，不讓這種羞辱

的名稱汙染自己的潔淨。盜泉、勝母只有空

名，孔子、曾子就以為可恥，佛肸有罪惡的事

實，可是孔子卻想到他那裏去。不喝盜泉的

水如果是對的，那麼，想和佛肸見面就是錯

的。孔子說過「不符合道義而得來的富貴，

對我來說就像天上的浮雲一般。」違反了

自己的信奉的道義去吃篡逆叛亂者的俸祿，

那不是所謂的「浮雲」嗎？

也許那是按照當前情況採取的暫時辦法，目

的為了推行自己的主張。既然如此，子路

反對，就應該說「為了推行自己的主張」，

不該說吃飯。再說「我難道像個匏瓜，怎能

掛在那裏不吃飯？」自比匏瓜的意思是說人

應該做官吃俸祿，用「我不能像個匏瓜掛在

那裏不吃飯」反駁子路，可是並沒有駁倒

子路。子路駁難孔子的話哪裡是說孔子不該

做官呢？他只說應該選一個好的地方去。

可是孔子自比匏瓜，孔子是想到那裏去吃呢？

孔子的話為何那麼鄙陋呢？怎能說為吃飯才

到那裏去做官呢？孔子的做官不是為了實現

自己的政治主張，只是找飯吃罷了。一般人

做官主要是貪圖祿位，借禮義的話說，是

為了實現政治理想；正像一般人娶妻主要是

為了性慾，借禮義的話說，娶妻是為了侍奉

父母。

一般的儒者覺得孔子遊說列國，沒有成就，

於是嘆息他的政治主張不能實行，倒是沒有

了解孔子的真正心意。

公山弗擾佔據費邑進行叛亂，邀請孔子，

孔子要去，子路說：「沒有地方可以去

吧！何必到公山氏那裏去呢？」孔子說：

「他邀我難道是沒有意義的嗎？如果能用

我，我或許能在東方實行周朝的政治吧！」

公山和佛肸都是叛逆之徒，要想在公山那裏

實現政治主張，到佛肸那裏只想找飯吃，孔

子說話實在沒有一定的方向，那麼，在行動

上也就沒有一定的目標，周遊列國而不被任

用，難道不是沒有道理嗎？

陽貨要見他，他不見，叫他做官，他不做，

是多麼清高！公山和佛肸邀他，他要去，又

是多麼庸俗！公山和陽貨都是叛逆，兩人共

同做壞事，只想到公山那裏去，可是又不

肯見陽貨，難道公山還好一些而陽貨不好嗎？

那麼，子路反對答應公山的邀請，孔子就該

解釋說：「他比得上佛肸，沒有什麼大惡的

情況」才是。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