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名著精華全集第8冊

新論 桓譚

桓譚的遺著「新論」29篇可惜失傳了。這篇

「形神」是非常難得的一篇劫餘，其中討論

「人死如燈滅」的哲理，直接影響到後來的

范縝。在中國的思想家裡，桓譚確是最優秀

的一位。

形神譯文

我去探望杜房，看見他正在讀老子書，他

問我道：「老子用恬淡無為的方法養生，活

到幾百歲。現在照他的做法，也能夠延年益

壽，長生不老嗎？」

我對他說：「同是一樣的人，可是體質、性

情、才幹各不相同，有的堅強，有的脆弱。

如果加以保養愛護，只能稍微好些罷了。」

人在生下來的時候，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所

以到老了要死的時候，也應該自己不知不覺

地死去。在古代和平的日子裡，人民享到高

壽，一般都是100歲左右才死。死的時候，

同睡熟去那樣，並不感覺痛苦，好像果子成

熟了自然落地。後世的人，生在紛濁的環境

裡，而且結婚太早，辛苦過度，有的患了病，

感到痛苦才死。所以大家認為死是最大的變

故。

從前齊景公滿足於自己的幸福，對晏子說：

「假如沒有死這件事，多麼好呢？」

晏子說：「上帝認為人的死是好事，好人死

了得到安息，壞人死了從此消滅。」現在

一個人不知道成為有用的人，卻只貪圖長生

不老，真是愚蠢至極。

論衡 王充

王充家裡很窮，買不起書，很多書，都是站

在書店裡看來的。

王充是中國漢朝思想界的明星。王充的偉大，

在於他風格獨具，思想不遵傳統的繩墨，勇

於疑古論今。王充的思想在「論衡」中完全

流傳下來。

命義譯文

墨家的說法，認為人的死不是「命」，儒家

的說法，認為人的死是「命」。說有命的，

見於子夏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說沒有命的根據，聽說歷陽城一夜之間

陷成了湖，秦將白起活埋趙國投降的兵士

40萬人在長平城下，春秋時候，打敗仗的軍

隊，死去的掩蓋了野草，屍首上萬。如果一

定有命在支配，怎麼秦國人和齊國人的命都

一樣呢？

認為有命的人說：像天下這樣大，人民這樣

多，在歷陽城裡的人，與在長平坑裡的人，

都是一樣的命，同時死亡，這並不算奇怪

啊。命都該淹死，所以都聚在歷陽；命都該

活埋，所以都聚在長平。

命該在少年時死亡，雖然做好事，終究壽命

也長不了；祿命該貧賤，雖然有好的德性，

結果也不能成事。項羽到臨死的時候、對跟

隨他的人說：「我的失敗乃是命定的，不是

用兵有失策的地方。」這話是真實的啊。項

羽用兵的能力超過了高祖（劉邦）。高祖

的興起，是有天命呀。

子夏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而不說：

「死生在天，富貴有命。」那是什麼原因呢？

死生這件事，和天象本沒有關係，是以各人

的稟賦為主。稟賦堅強的，體質就堅強，壽

命就長。

盜跖、莊蹻橫行天下，搶奪別人的財物，殺

戮別人的身體，應該遭到災禍，可是他們後

來都得到壽終；這樣看來，隨命的說法，又

有什麼證驗呢？

像顏淵、伯牛這些做好事的人為什麼遭到災

禍呢？顏淵太苦學了，就把身體糟蹋了；伯牛

無緣無故得了不治之症。至於屈原、伍員

這些人，盡心輔佐國君，但是楚王流放了屈

原，吳王煮了伍子胥的屍首。做好是應該得

到幸福，反而碰到兇禍，這又是什麼原因？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