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探微（8）

（顏元）

明朝有一位思想怪異的讀書人 顏元（1635-1704）。他認為「不需要

哲學，不需要讀書，不需要寫詩與文章。所謂學問，只要身體力行、

努力實踐就好了。讀書好比喝砒霜。念書彷彿在廢紙中浪費精力，會

變成傻瓜、會生病、會無能。」有人認為他是實用主義者

（pragmatist）。無論如何，他是中國史上思想非常怪異的讀書人 。

（莊廷攏）

清朝時，有一位無聊男子 莊廷攏，拿到明朝學者所寫的明朝史原稿，

因為虛榮心作祟，就掛上自己的名字出版。可是裡面有批判清朝的內

容，他忘記刪除。結果被人告發。他雖然已經去世了，屍體仍舊被挖

出，處死刑。他的家人，以及為他寫序的人，以及校正的人，以及印

刷所、販賣店、買書者，總共70多位全被處死刑。許多有關的婦女

淪為奴隸，被送往邊境地帶。

（不寬容的加爾文）

法國宗教改革者加爾文（Clvin 1509-1564）自我意識很強，極不寬

容。西班牙醫師兼神學者塞爾維特（Servetus 1511-1553）因為批評

加爾文的著作「基督教綱要」，就被加爾文下令處焚燒死刑。塞爾維

特的朋友，法國人文主義者兼神學者卡斯特利奧（Castellio 1515-

1563）寫了「異端者論」，為塞爾維特辯護。卡斯特利奧寫道：「有

的人在貧窮、苦惱的時候，奉行福音書，非常理解宗教的事情，判斷

也不會錯，但是後來有了錢，掌握權力後，就開始墮落，想一些莫名

其妙的事，結果過去擁護主基督與真理，現在卻擁護殺人。將真正的

信仰引到權力與暴力當中。」卡斯特利奧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明

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指加爾文。卡斯特利奧還寫道：「與其懷疑某卓

越的人是異端，而錯殺，不如讓一百位、一千位異端活著。」

然而，卡斯特利奧的這種主張，卻讓加爾文非常憤怒。結果，卡斯特

利奧的下場是在瑞士巴塞爾窮困至死。

加爾文年輕時曾註釋、出版古羅馬政治家塞尼加（Senca ︖-65）的

「寬容論」，掌握權力後，就開始不寬容。真的是「權力使人腐

化，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的腐化︕」

不寬容不僅在16世紀，17世紀也是如此。英國的清教徒完全繼承了

加爾文的不寬容精神。一發現對方是異端，絕不輕易放過。這個不寬

容精神蔓延到北美洲殖民地的開拓者當中，完全沒有信教的自由。

血債用血還的爭鬥在基督新教與基督舊教（天主教）之間，甚至基督

新教與基督新教 之間展開。這是宗教戰爭時代血淋淋的事實。當時大

的政治事件都帶有宗教的性質。信教的自由要到啟蒙時代才會達成。

那個時候，中世紀的理念已經不見蹤跡了。

（西方王后的最重要工作）

西方王后的最重要工作就是生下能繼位的王子，只要能生下孩子就能

得到稱讚。所以路易十五的王后瑪莉雷捷思卡在生下第十個小孩時，

就曾感嘆地說：「我只是在睡覺、懷孕、生產，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生︕︖」之後便宣示不再與國王同床共枕，將生活的重心全投入自己

的興趣裡。

由於王后的最重要工作就是生下能繼位的王子，因此不論王后外表有

多醜，國王也會與她同床共枕。

例如，英國國王喬治四世，是在王子時期語的德國的布朗斯威克公爵

女兒卡羅琳結婚，卡羅琳不但又矮又胖，還會發出不雅的笑聲，也會

大聲喧嘩，甚至不太替換內衣褲，也不喜歡洗澡，身上總是散發出強

烈的體臭。

儘管如此，身為國王就必須與她同床共枕。因此初夜喬治四世就與新

娘發生性關係，成功讓她懷孕。但事後他寫信給朋友表示「實在太髒

了，我一直想吐，我對自己發誓再也不會碰她」。如同信中所寫，喬

治四世之後便與卡羅琳保持距離，導致卡羅琳因為太寂寞，據說不斷

將前來造訪的臣子們一一拉到床上去。

（萬人祭司主義）

在天主教會裡，司祭與一般信徒有區別。「萬人祭司主義」就是主張

廢除這個區別。在天主教會裡，司祭是神與人之間的仲介者。但是宗

教改革者路德認為「所有的信徒都是司祭」，所以不需要有司祭這個

身分。教會只是「信徒的團體」而已。此外，基督新教也不要求牧師

單身，牧師可以過著與市井小民一般的生活。所以，路德也與一位還

俗的修女結婚，並且生了數個子女。

（德意志與西歐的對立）

宗教改革帶來一個影響是 德意志與西歐的對立。這樣的對立在18世

紀末期至19世紀就已經浮現。西歐的啟蒙主義與理性主義對德意志

的浪漫主義與非理性主義。西歐的自然法思維對德意志的歷史主義思

維。西歐的自由主義與民主主義對德意志的反革命思想與保守主義。

（反宗教改革）

就神學思想而言，「反宗教改革」比「宗教改革」還理性主義。路德

與加爾文在「救贖」的問題上，完全否定人類理性與自由意志可能扮

演的角色，只強調神的「恩寵」。

（幾位名人的壽命）

最近查了 幾位名人的壽命如下：民族英雄鄭成功（1624-1662）英年

早逝，只活了 38歲︕「阿Q正傳」的作者魯迅（1881-1936）也只活

了55歲︕中國共產黨創始者之一的李大釗（1888-1927）死於非命，

被張作霖槍殺，所以只活了 39歲︕中國最有名的旅行者徐霞客

（1586-1641）只活了 55歲︕只活了 49歲︕日本的著名文學者夏目

漱石（1867-1916）只活了 49歲︕到中國傳教的耶穌會著名會士利瑪

竇（1552-1610）只活了 58歲︕王陽明（1472-1528）只活了 56歲︕

陸象山（1139-1192）只活了 53歲︕共產俄羅斯的創設者列寧

（1870-1924）只活了 54歲︕美國發動整肅共產黨員的麥卡錫

（1908-1957）只活了 49歲︕日本明治時期的教育部長森有禮

（1847-1889）只活了 42歲︕ 明治維新的大功臣西鄉隆盛（1827-

1877） 死於非命，切腹自殺而死，只活了 50歲︕基督耶穌（西元

前4-西元後30）死於非命，被釘上十字架而死亡，只活了 34歲︕那

位征服到印度的亞歷山大大帝只活了 33歲︕日本的著名幕末志士橋

本左內（1834-1859） 死於非命，被處死刑，只活了 25歲︕日本的

幕末時期的著名思想家佐久間象山（1811-1864） 死於非命，被暗殺，

只活了 53歲︕那位希望長生不老的秦始皇（西元前259-西元前

210）諷刺地只活了 49歲︕寫「正氣歌」寧死不屈的文天祥（1236-

1282）死於非命，只活了 46歲︕滿手血腥的希特勒（1889-1945）死

於非命，自殺而死，只活了 56歲︕日本的右派著名思想家北一輝

（1883-1937）死於非命，被日本政府捕殺，只活了 56歲︕孫文

（1866-1925）死於癌症，只活了 49歲︕偉大的音樂家莫札特

（1756-1791）更只活了35歲。

我今年59歲，上述這些名人的壽命都不到59歲，所以我能活到現在，

應該感到很慶幸了，何況我曾經發生意外，昏迷了42天才醒來，當

時幫我開刀的張志儒醫生以為我八成會成為植物人，連我那位擔任外

科醫生的父親也如此認為。所以當我會說話時，張志儒醫生非常驚訝。

我這條命可說失而復得，這讓我感到更加慶幸。

名人中，比較長壽的有，日本明治時期的思想家德富蘇峰（1863-

1957），活到94歲。英國第二次大戰時的首相邱吉爾（1874-

1965），活到91歲。日本明治時期的實業家澀澤榮一（1840-

1931），活到91歲。壽命中等的有愛因斯坦（1879-1955）活了76

歲。那位說「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的麥克阿瑟（1880-1964）

活了84歲。美國總統杜魯門（1884-1972）活了88歲。印度聖雄甘

地（1869-1948）雖然死於非命，被暗殺，但也活了79歲。寫「資本

論」的馬克斯（1818-1883）活了65歲。佛教始祖釋迦摩尼（西元前

463-西元前383）活了80歲。伊斯蘭教創始者穆罕默德「570-632」

活了62歲。一代天驕成吉思汗（1167-1227） 活了60歲。孔子（西

元前552-西元前479）也活了73歲。奇特思想家李卓吾（1527-

1602）雖然死於非命，在獄中自殺，但也活了75歲。民國時期的著

名知識份子陳獨秀（1879-1940） 活了61歲。白話文學運動的發起者

胡適（1891-1962）活了71歲。滿手血腥的獨裁者史達林（1879-

1953）活了74歲。從乞丐變皇帝的明太祖朱元璋（1328-1398）活了

70歲。滿手血腥的獨裁者墨索里尼（1883-1945）雖然死於非命，被

殺，也活了62歲。蔣介石（1887-1975）活了88歲。他的兒子蔣經

國（1910-1988）活了78歲，比父親少了10歲，似乎父親比較懂得

養生。 蔣介石的死敵毛澤東（1893-1976）活了83歲。在爭奪中國

所有權時，蔣介石雖然慘敗，但是在壽命長短競爭上，蔣介石卻扳回

一城，小贏5歲。

（伊拉茲瑪斯）

荷蘭的人文主義者 伊拉茲瑪斯（Erasmus 1466-1536）在他20歲時，

父母親就已經去世，因此他無法進大學。他只能進修道院學校。他在

修道院學校學了經院哲學（schol），但是他非常憎恨經院哲學。 伊

拉茲瑪斯的著作中，最有名的是「愚人頌」。這是1509年他住在英

國人文主義者摩爾（More 1478-1535）家中所寫。 伊拉茲瑪斯在

「愚人頌」中強烈攻擊宗教制度與司祭們的墮落。然而，伊拉茲瑪斯

卻沒有表示贊成宗教改革。不過，他在本質上是站在基督新教這邊，

認為人應該與神有直接關係，神學沒有用。但是他不喜歡捲入宗教論

爭中。他寧可埋首自己的學術研究。

（摩爾）

摩爾最有名的著作是「烏托邦」。這本書明顯受到柏拉圖「理想國」

的影響。與柏拉圖一 樣，摩爾也主張共有財產，而且理由也與柏拉

圖一 樣。因為私有財產讓人腐敗。

在「烏托邦」中，大家都住在相同的住宅，而且大家都可自由出入任

何住宅。因為既然沒有私有財產，就算竊盜別人的物品，也沒有用。

談到衣服，每人都穿同樣的（這令人想起中國以前人人都穿一樣

的人民服。），只有已婚婦女與未婚女性之間的衣服稍微不同。衣服

的樣式很平凡，沒有流行的變化。

大家一天工作6小時，晚上8點一定上床睡覺，早晨4點起床。有做

學問才能的人，可以專心研究學術，不必做其他工作。如果某人被選

為國家首長，只要他老實做，可以做滿終生。否則就必須辭職。

男女都必須接受軍事訓練。戰爭是為了自衛，或為了援助被壓抑民，

或為了援助同盟國，除此之外，絕對不戰爭。戰爭盡可能由傭兵來做。

貿易儲存的貴金屬，主要用來支付給傭兵。 烏托邦的居民不需要用

到錢。骯髒、卑賤的工作由犯重罪者，或因為害怕自己國家的處罰而

逃到烏托邦的外國人來做。無神論者雖然可以維持自己的想法，但是

沒有市民的地位，也不能擔任公務員。

（偽善的盧梭）

盧梭（1712-1778）於1745年在巴黎認識女傭黛萊絲，並與她同居，

前後生下5個孩子，而且個孩子全都丟棄在養育院。黛萊絲出身貧窮，

沒有知識，而且品行不佳。然而，黛萊絲的這些缺點，卻滿足了盧梭

的優越感。

盧梭後來寫出有名的教育論「愛彌兒」，主張應該讓孩子盡量在自然

中教育、成長。可是盧梭把自己的5個孩子全都丟棄在養育院。他哪

有資格談孩子的教育呢︖盧梭真是偽善︕

1754年，盧梭寫出「不平等論」，1755年，他把「不平等論」送給

伏爾泰（Voltaire 1694-1778），可是伏爾泰反應得很冷淡，從此兩

人再也沒有和好。

1754年，出了名的盧梭應家鄉日內瓦之邀，回日內瓦。為了獲得日內

瓦的市民權，盧梭改信天主教。這件事也可以看出盧梭的「騎牆」性

格。盧梭與周遭的人始終合不來，有被害妄想症。他的晚年貧困而悲

慘。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5年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