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之路（3）

和平之路（3） 1949年，成立了有關保護戰爭犧牲者的4項條約，稱為「日內瓦條約」。前2項是有關受傷者的內容。第3項是有關對待俘虜的內容。第4項是有關保護一般平民的內容。 國際人道法有許多詳細的規定。例如，1899年規定禁止使用無法貫穿身體，而留在身體裡面的子彈。因為這樣會讓被射中的人感覺更加痛苦。1949年「日內瓦條約」的第3條，規定俘虜必須對敵國所有的將校敬禮，如果俘虜自己是將校的話，只要對比自己階級高的將校敬禮就行。這個規定是在重視軍人間的禮儀。 那麼，當降落傘掉下來時，可以攻擊降落傘的士兵嗎？答案是如果降落傘的士兵是要來地面攻擊，那就可以攻擊。如果降落傘的士兵是因為飛機被擊中而跳傘的飛行員，那就不可以攻擊。 此外，攻擊時，必須只限於對方的軍事目標，不可以攻擊非軍事目標。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為了處罰德國和日本的戰爭犯罪者，分別設立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和極東軍事法庭。處罰的對象有3，1是侵略，2是侵犯人道，3是戰爭犯罪。侵犯人道是指對猶太人集體屠殺等行為。戰爭犯罪是指使用被禁止使用的武器，或虐待俘虜。 在極東軍事法庭，擔任日方的辯護人美軍少校布雷克林對法官說︰「被告被起訴殺人罪，可是誰來起訴在廣島和長崎投下原子彈更殘酷的殺人罪呢？」布雷克林此舉可說充分發揮了法律人的良心。 在審判的過程中，不允許被告有「這是長官的命令」的辯解。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憲章第八條規定「被告即使被本國政府或長官命令，也無法避免法律責任。」 因為如果被命令做戰爭犯罪的事，是否遵照命令去實行，是由個人的良心決定。 2004年，美軍士兵虐待伊拉克人被發現。在軍事法庭上，嫌疑犯士兵辯稱︰「我之所以用繩子綁住伊拉克人的脖子，像牽狗一樣對待他，是長官的命令。」 在國際審判行不通的「這是長官的命令」辯解，在國內審判卻行得通，而成為無罪的根據。 如果以國內法的基準而言，軍人服從長官是當然的義務，不服從的話，就是違法。但是如果以國際法的基準而言，要以這種理由，合理化虐待的行為，是不可能的。 現代國際法所要求的不是對自己國家的忠誠，而是對任何國家的人都不可以有野蠻的行為。 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和極東軍事法庭結束之後，暫時沒有類似的國際軍事法庭。直到1990年代，南斯拉夫發生武力紛爭，與盧旺達發生內戰時，為了處罰他們有大屠殺的行為，聯合國安理會成立國際刑事法庭（ICTR）。 盧旺達大屠殺還有一位犧牲者，那就是從1993年10月到1994年8月，任UNAMIR的司令官加拿大准將達萊爾。達萊爾請求援軍被拒，只能眼睜睜地看大屠殺上演。大屠殺告一段落後，達萊爾辭職回加拿大。不久，達萊爾罹患嚴重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以及憂鬱症，並且酗酒與吸毒。後來病情有改善，2003年，他把在盧旺達的經驗寫下出版，書名「與惡魔握手」。 當他辭職回加拿大後，軍中牧師問他︰「你經過那樣的體驗後，還可能信神嗎？」達萊爾回答道︰「可能！我在盧旺達與惡魔握過手，也聞到惡魔的味道，還摸到惡魔。我知道惡魔的存在，所以我也相信神的存在。」惡魔就是盧旺達中喪心病狂的人，以及眼看局勢越來越惡化，卻袖手旁觀的國際社會。 現在達萊爾正在救濟成為戰爭犧牲品的孩子，這是國際人道法的第一線工作。「與惡魔握手」的副標題是「在盧旺達失敗的人道」。 1994年，聯合國安理會為了審判盧旺達違反國際人道法，而設立「盧旺達國際刑事法庭」。從1997年開始審判。到2005年為止宣判，被判有罪的人當中，一位是前首相，三位是前部長，一位是前縣長，還有一些大屠殺發生時擔任要職的人。 比利時於1993年制定國內法，明訂在其他國家發生的戰爭犯罪，比利時的國內法院也可以審判。這個比利時的法律被稱為「比利時人道法」或「比利時種族滅絕法」。全世界的法律專家都嚇一跳。因為在其他國家發生的犯罪行為，自己國內的法院居然也可以審判，這以國際法的常識而言，實在很難想像。這個法律的意義是，認為像種族滅絕這類的犯罪行為，是對人類全體的犯罪，所以誰都可以審判。 許多人可能會認為這樣的法律實際上不可能實施。因為要把嫌疑犯帶來比利時非常困難。然而這個非常困難的事卻實際上發生了。1994年，涉嫌種族滅絕的4位盧旺達人，移民到比利時之後，被逮捕並遭審判。2人是本尼迪克特修道會修女，1位是大學教授，1位是胡圖族至上主義的工廠經營者。2001年，4位全被判有罪，判刑從有期徒刑12年到有期徒刑20年。從某個意義而言，這是國際法的世界革命。如果是對人類全體的犯罪，誰都可以審判，這種想法稱為「普遍性管轄權」。 這個比利時的法律成立之後，許多控告案件滾滾而來。在高棉發動大屠殺的波布派幹部，在智利成立軍事政權，壓抑人權的前總統皮諾契特，在巴勒斯坦難民營發動大屠殺的以色列總理夏隆等。如此一來，不得不對這個有趣的實驗踩煞車。2002年，海牙的國際法庭踩煞車，判決剛果前外交部長的逮捕令無效。這個人物雖然是2002年，剛果發生大屠殺時的外交部長，然而外交部長擁有不被其他國家逮捕的外交特權。這是海牙國際法庭做此判決的理由。 比利時的國會也於2003年，將人道法修改，事實上幾乎是廢除人道法。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4年3月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