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與戰爭（7）

全球化與戰爭（7） 英國的國際政治學者布爾將國際系統的概念分為「霍 布斯式」、「格老秀斯（Grotius）式」、「康德式」三種。 現實主義者的想法是「霍布斯式」。「康德式」與「霍 布斯式」截然不同，認為世界各國的人民，超越國家， 心連心，團結在一起。布爾支持「格老秀斯式」。「格 老秀斯式」的想法位於「霍布斯式」與「康德式」之 間。 「格老秀斯式」認為世界不是「康德式」所想的那樣， 主權國家的確存在。但是，世界也不是「霍布斯式」 所想的那樣利己性國家在沒有規範中進行鬥爭，國家 間還是有一定的規則。 例如，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戰爭當事國也不會攻 擊中立國，並且在對待俘虜時，遵守日內瓦條約的規 定。在冷戰中，美國與蘇聯雖然互相視對方為意識形 態上的敵人，仍然維持外交關係，共同遵守國際法， 也不讓聯合國分裂。 學者亞歷山大•溫特（Alexander Wendt）提出問題︰「為 什麼美國不侵略、併吞巴哈馬共和國？如果『霍布斯 式』的世界觀正確，擁有強大軍事力的美國，應該可 以輕易併吞巴哈馬共和國。然而，美國沒有這麼做。 這是現實主義的理論無法解釋的。」 克里米亞半島有許多居民，如果俄羅斯行使武力，造 成許多居民傷亡，一定會受到國際輿論指責，因此， 俄羅斯小心行事，讓克里米亞居民舉行公投。 另一方面，釣魚台列島與南沙列島沒有居民。只是無 人島。中國即使出兵無人島，也不會有人傷亡。 美國著名的國際關係學者布熱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在著作「大棋盤——美國的優位性與其地 政戰略學的課題」（The Grand Chessboard: American Primacy And Its Geostrategic Imperatives）中指出美國霸權的凋零，完全是美國理 想主義式戰略所導致。 布熱津斯基還認為蘇聯崩潰後，美國成為唯一的霸權 國家。在西方與NATO同盟，在南方與中東各國同盟， 在東方與日本同盟，將歐亞大陸置於其影響下。這些 情形代表幾個意義。 第一，歷史上首次有一個國家單獨成為全球霸權國家。 第二，不是歐亞大陸的國家，成為全球超大國。 第三，位於世界中心的歐亞大陸，被非歐亞大陸的國 家所支配。 許多地政學者認為只要支配歐亞大陸，就能支配全世 界。 但是，美國的這種壓倒性優勢，卻不可能永遠持續下 去。 布熱津斯基認為美國的這種特異霸權地位，在歷史上 是最初，也是最後。 布熱津斯基在著作「大棋盤」中，指出如果美國的世 界戰略失敗，最糟糕的狀況是俄羅斯、中國、伊朗這 歐亞大陸的三大勢力攜手合作，組成反美同盟，把美 國趕出歐亞大陸。如果美國被趕出歐亞大陸，世界就 變成無秩序狀態。 布熱津斯基建議西方應該向俄羅斯保證，不會將烏克 蘭拉進NATO，也不會對抗俄羅斯。2013年，布熱津 斯基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演講時，說︰「現在這個世 界，全球霸權已經不可能存在。美國已經喪失20年 前那種支配性地位。或許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在有 生之年，美國不可能恢復那種支配性地位。」 羅伯特•吉爾平（Robert Gilpin）認為衰退的霸權國家 有三種戰略可以選擇︰同盟、共存、撤退。2012年時， 布熱津斯基建議美國在東亞的戰略是，與日本、南韓 維持同盟，避免與中國對立。這種戰略可說是同盟加 共存。 可是一些國際政治學者認為美國如果要在東亞保持勢 力，中美的衝突就無法避免。此外，中國想要在東亞 成為地域霸權，美國也將從東亞撤退。 習近平在2013年中美首腦會談時，說︰「對中美兩 個大國而言，太平洋有足夠的空間。」言下之意，美 國只要從亞洲撤退，中美兩個國就可以分處太平洋兩 側共存。 對美國而言，如果「同盟戰略」與「共存戰略」都行 不通，就只剩下「撤退戰略」。 不過，中國今後的經濟也可能會遭遇困難。首先，中 國面臨少子高齡化的問題。其次，國營企業在中國經 濟中所佔的比重太大，不但沒有效率，而且容易造成 腐敗與貧富懸殊。此外，中國的環境污染也很嚴重。 問題是，中國經濟的停滯或社會的混亂，並不會讓東 亞更安全。 第一，中國國內社會的不滿情緒若高漲，對政府的批 評聲浪就會越來越強。這時掌權者時常會對外採取強 硬政策，將國內的不滿情緒轉移到國外。 第二，中國為了解決經濟不景氣，可能會增加軍事支 出，以創造出需求。這是所謂的「軍事凱恩斯主義」。 在這種情形下，中國雖然經濟成長鈍化，軍事力反而 增強，讓中國周邊的國家更受威脅。 對中日兩國而言，釣魚台列島是非常重要的戰略地 點。美國海軍大學教授霍姆茲指出，對中國而言，領 有釣魚台列島，意味中國從日本奪取東亞核心國的地 位。中日爭奪釣魚台列島，並不是在爭奪經濟上沒有 價值的無人島。奪取釣魚台列島，可以讓中國確立東 亞霸權國家的地位。而且可以讓日本向中國臣服。還 可以在東亞出現以中國為頂點的「華夷秩序」。 1982年，阿根廷侵略英領福克蘭島時，美國並沒有對 同盟國英國軍事支援。因此，即使美日關係與美英關 係一樣密切，美國也不會為了釣魚台列島，與中國一 戰。何況，現在美國與中國在軍事力上的差距，遠比 1982年時，美國與阿根廷在軍事力上的差距還小。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5年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