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史（2）

中華人民共和國史（2） 自從錢學森在「中國青年報」發表那篇文章後，全國各地出現謊報糧食生產量的數字越來越離譜。 1958年，毛澤東的秘書李銳問毛澤東︰「你在農村長大，為什麼會相信每畝地可以生產1萬斤，甚至數萬斤的糧食？」毛澤東說︰「我讀了錢學森的文章，我相信科學家。」 謊報、誇大的現象不只限於糧食生產，還蔓延到其他領域。江蘇省計劃在5年內設立300至500所大學，還要花一年時間讓文盲消失，並且還要在2、3年內實現「四無」（無蚊、蠅、鼠、雀）。 當時共產黨的領導階級不只毛澤東一人熱衷大躍進，其他領導人也是如此。例如1959年9月，劉少奇在視察江蘇省常熟縣人民公社時，詢問書記糧食生產量，書記回答︰「有可能達到1萬斤。」劉少奇對這個驚人的數字似乎還不滿足，問道︰「有沒有可能超過1萬斤？」 由於各地謊報糧食生產量，中央便按照那個數字徵收糧食。結果，徵收的糧食大幅超過實際生產的糧食。1958年，河南省的糧食實際生產量只有281億斤，但是省委員會卻謊報為702億斤，結果必須按照這個數字徵收。在這種情形下，中國於1959年至1961年發生大饑荒。有些地區甚至出現「吃人肉」的慘劇。河南省信陽是全國饑荒最嚴重的地區。該地區在1961年1月時的人口為808萬6526人，然而在1959年11月到1960年10月為止的一年間，死亡數高達107萬321人。 大饑荒之所以發生，完全是人災。其原因為第一，有些地方官員雖然據實呈報，卻遭到批判與鬥爭，讓其他地方官員再也不敢據實呈報。例如，甘肅省流行水腫病。1959年7月15日，省委員會副書記霍維德在給中央的報告書中指出由於水腫病和糧食不足之故，甘肅省的死亡者已經達到2200人。但是後來霍維德等許多幹部卻被認定為「反黨集團」。對毛澤東而言，任何主張經濟已經趨緩的人，都是「右傾保守份子」。 河南省信陽的餓死者達到105萬人，可是地區委員會不承認有餓死者，下令全地區必須說是傳染病致死。並且還到各郵局，檢查信件，發現有寫出事情真相的信件，一律沒收。一共沒收了12000封信件。 第二個原因是當時正逢反右派鬥爭運動期間，很少人敢講真話。敢講真話的人都會遭到鎮壓。例如，蘭州大學的師生和北京大學的女學生林昭（1932－1968）聯手出版地下刊物「星火」，批判政府政策，結果全部被逮捕，25人被判有罪。林昭後來在文革時被槍斃。 還有，雖然中國各地發生大饑荒，中國政府卻打腫臉充胖子，竟然還出口、援助糧食。從1959年至1960年，出口了數十億斤的糧食，主要是援助亞洲、非洲、中南美洲的國家。1959年比1957年減產了1500萬噸糧食，輸出卻增加223萬噸糧食，這個223萬噸糧食可以讓4千萬人吃四個月。 更離譜的是1961年，蘇聯眼看中國發生大饑荒，便說願意以借款方式，提供中國100萬噸小麥。周恩來和鄧小平到杭州請示毛澤東，毛澤東卻斷然拒絕。毛澤東視他與蘇聯的意識形態之爭，比中國人民餓死還重要。 多年來，中國政府宣稱大饑荒的原因是「三年的自然災害」與「蘇聯停止對中國援助」。但是學者王維洛發表論文指出1959年至1961年的三年間，中國只有10%遭受旱災，全國可說幾乎沒有自然災害，更別說持續三年的自然災害。 大饑荒死了多少人？據一般估計是4千萬人。1998年中國中央黨校出版的「共和國重大事件記錄」承認「這可能是本世紀世界最大的饑荒」。據學者統計，中國歷史二千多年來，產生1萬人以上餓死者的大饑荒，一共有203次。餓死者累計為2991萬8000人。這個數字遠不及中共統治下發生的大饑荒。 大躍進政策的代價除了大饑荒之外，也讓人民的生活水準大幅下降。每人每年豬肉的消費量，由1957年的10.2斤減少到1960年的3.1斤。有人批評道︰「這哪裡是大躍進？根本是大躍退！」 人民生活如此困苦，可是中共領導層的生活卻完全不受影響。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的「毛澤東生活文書」中記錄1961年4月26日毛澤東的菜餚，其中有7種西洋料理，還有雞肉與鴨肉，還有100種以上的魚和蝦。那時候，全國的饑荒達到最高峰。 1962年1月11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工作會議，史稱「七千人大會」。劉少奇作工作報告時指出1959年之後之所以出現經濟困境是「三分天災，七分人災」。這對一向支持大躍進政策的毛澤東而言，是個批判，讓他非常不愉快。而且，劉少奇和鄧小平等人不斷強調必須實施民主集中制，這無異是對毛澤東的挑戰。猜疑心強烈的毛澤東，此時開始對劉少奇的忠誠起懷疑。 「七千人大會」之後，為了解決黨內思混亂的問題，中共中央決定對黨員實際思想教育。主要的教材是劉少奇的一篇論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這篇論文後來並且印成5百萬本書。這當然又讓毛澤東不愉快。而且劉少奇的這篇論文中有暗指毛澤東的地方。例如，劉少奇如此寫道︰「絕對不能以為自己是馬克思、列寧。絕對不能要求他人尊敬自己，像尊敬馬克思、列寧一樣。不能有這樣的幻想。任何黨員都沒有權力要求其他黨員擁護自己成為領袖。」 從毛澤東看來，劉少奇根本是借反對個人崇拜之名，挑戰自己的權威。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4年5月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