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史（7）

中華人民共和國史（7） 四人幫被逮捕，中國在一夕之間風雲變色。不但是一 般平民，連大多數部級以上的幹部，事前也毫無所悉。 這是中國政治的特徵。政治活動幾乎都是黑箱作業。 因此外界很難預測中國政治的發展方向。 毛澤東為什麼要發動文化大革命？西方研究文化大革 命的專家，哈佛大學的教授麥克法誇爾（MacFarquhar） 認為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是為了要維持個人的權 力所進行的鬥爭。 中共總結文革的教訓時，承認「這是前所未有的大災 禍」。但是當追究責任時，全部推給「林彪、江青反革 命集團」。但是眾所周知，四人幫沒有政治實權，他們 之所以能夠呼風喚雨，完全是背後有毛澤東支持。江 青在法庭上就說︰「我們只是主席的一條狗而已。」 文革的真正責任者是毛澤東。不追究他，不會有真正 的追究。四人幫只是毛澤東的代罪羔羊。 文革初期，獲得群眾相當的支持。為什麼？ 第一，建國20年來，群眾很不滿中共內部的官僚主 義、特權和腐敗。毛澤東利用這不滿的情緒，動員群 眾，積極參與文革運動。 第二，經過長期政治運動，累積了許多個人怨恨，很 多人想要借文革發洩自己的怨恨。 學者陳家琪分析參與文革運動的群眾心理道︰「我們 自幼就被灌輸憎恨教育，內心充滿對上層人士的厭 惡。這是『造反有理』的基礎。文革之前，上層人士 的腐敗生活被隱蔽，群眾完全不知道，文革開始後， 就一一被曝露。」 文革對中國人民有多大衝擊？1978年12月13日，李 先念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報告，文革期間，直接或間接 遭受被害的人有1億人以上，佔全國人口9分之1。 至於經濟方面，損失了5千億人民幣，相當於建國後 30年間基本建設投資的80%。 文革最大的問題是對社會道德的衝擊。首先讓整個社 會養成說謊的習慣。文革期間，人們必須說連自己也 不相信的話。多年下來，便養成說謊的習慣。現在中 國社會依舊認為談到政治，必然說謊。中國人裡面有 多少人從心裡信奉共產主義？但是加入共產黨時，年 輕人必須發誓︰「我從心裡信奉共產主義！」這不是 說謊，是什麼？這種對說謊不在乎的心態是「政治正 確」。 文革之所以發生，有文化的根源嗎？毛澤東之所以能 夠翻弄種種巧妙的手段，與中國的政治文化有關。中 國傳統的政治文化，期待「偉大領袖」的出現。其特 徵是在崇拜聖人當中，個人消失不見。毛澤東當時在 人民心中就是這種崇拜的對象。由於毛澤東被神化 了，人民根本想不到要反抗。 因此，若要防止文革再度發生，必須改變中國的政治 文化，樹立以個人自由為基礎的公民文化。不能把希 望寄託於一人。文革還會再度發生嗎？我的答案是 「是！」 因為中共的集權制度依舊健在，在其影響之下，中國 的社會道德繼續墮落，人性依舊喪失。這些現象都是 文革的溫床。 鄧小平在某些地方和毛澤東很像。在個性上，鄧小平 內向，毛澤東外向。鄧小平重視建設，毛澤東重視破 壞。毛澤東對鄧小平有三分畏懼，他曾經如此批評鄧 小平︰「柔中帶剛、棉裡藏針，外表沉穩，內心如一 所鋼鐵公司」。 然而毛澤東與鄧小平有兩點完全一致。第一，在政治 鬥爭時的權謀術數。他們兩人都擅長在不同的政治勢 力中取得平衡，借此強化自己的權威。第二，在政治 上堅持專制獨裁。 政治學者劉軍寧指出︰「鄧小平時代與毛澤東時代的 相同點是堅持四個基本原則，即堅持社會主義、堅持 無產階級獨裁、堅持馬列主義與堅持毛澤東思想。不 過也有不同處。例如在毛澤東時代，要實現工業化， 重視政府計畫，在鄧小平時代，要實現工業化，重視 市場秩序。在毛澤東時代，靠中國自己的力量達成現 代化，在鄧小平時代，走開放之路，接受外資與國外 技術，加速現代化。」 鄧小平之所以能夠歷經數次政治運動而倖存，是因為 其政治性格柔剛並濟、伸縮自如之故。他在人生中遭 遇歧路時，寫了四封信，讓他逢凶化吉。第一封信是 文革開始之後寫的。當時，毛澤東認為鄧小平是劉少 奇陣營的一員。1967年，鄧小平寫了3萬字「我的自 述」給毛澤東。這封信使毛澤東沒有讓鄧小平步上劉 少奇的後塵，死於非命。只下放鄧小平到江西勞動改 造。 第二封信是1971年聽到林彪墜機死亡的消息後而寫 的。他感覺到這是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於是立刻寫 4千字的信給毛澤東。內容是一面批判林彪，一面請 求毛澤東給他職位。由於沒有獲得毛澤東的答覆，鄧 小平又於1972年寫第三封信給毛澤東，再度請求毛澤 東給他職位。鄧小平如此寫道︰「如果沒有文革這個 照妖鏡，就無法那麼快地讓妖魔鬼怪現身。偉大的無 產階級文革打倒了劉少奇的反革命司令部後，又打倒了林彪、陳伯達反革命集團，讓國家與黨除去了最大 的危險，因此我禁不住要為文革與毛澤東思想的勝利 而歡呼！」這封充滿忠誠心的信，不但十足肯定文革 的意義，也借著批判昔日的同志，來表明自己的悔悟。 對毛澤東而言，是否原諒鄧小平，要看他是否肯定文 革路線。因此讀完這封信後，毛澤東立刻作出回應。 1973年，鄧小平正式復活。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4年5月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