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習近平聊聊台灣與中國（1）

「與習近平聊聊台灣與中國」（八旗文化出版）是范疇

的著作，部份精彩內容如下：

過去30年的經驗證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層，對台灣

社會的理解，永遠落後於事實一步；不知為什麼，30年

來一群智商140的人，一旦碰到「台灣問題」，集體

智商就只剩下80。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整個中國菁英

界，無法擺脫歷史經驗的牽絆，因而無法用地球的高度

來定位中國未來100年的世界角色，連帶的，「台灣論

述」也賠了進去。習主席，請不要用從「統獨框架」來

思考台灣存在這事實；台灣問題其實有統、獨之外的第

三種可能性，而中國未來的百年命運和這第三種可能性

緊緊相扣：我認為，若不走這第三條路線，中國夢無以

實現。在 統獨框架下，台灣議題是個死結。

台灣的政界高層及社會菁英，已經喪失了理解中共領導

人內心世界的能力。隨著兩蔣父子的去世，台灣社會

對中國大陸的理解力退化，無法避免。正如解嚴後的俄

國，普丁總統造訪幼兒園，他問一班孩子 ：「史達林

是誰？」孩子們面面相覷。

多數台灣人並不完全明白，台灣這個小島對於中共的意

義。一般人以為，中共想要解決台灣問題，只是一個主

權或領土之爭，而稍有國際觀的人，以為台灣就是中美

日三國亞洲戰略鬥爭的棋子。這兩種狹隘的理解方式，

導致了台灣用「主權獨立」或「聯美親日」的姿態來對

應來自中共的壓力。

這裡單刀直入問您一個問題：您敢想像30年之後，也

就是2046年，中國還能維持「一黨專政」嗎？現在天天在滑手機的20歲青年，2046年50歲時，還能像今天

50歲的人一樣認命嗎？現在幼兒園內不清楚「毛澤

東」是誰的5歲幼兒，到了35歲時，還能向全國只有

一個黨徽的政府效忠嗎？

如果將以上那個問題，對今天中國為數8億的成年人提

出，您覺得其中相信「中國還會再一黨專政30年」的

比例會有多少？中國共產黨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勳績，

沒有人能夠抹煞，但國名中的「共和」二字，人們也

從來沒忘記過。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全中國目前最擔心這個問題的人

是您。您的角色其實就像一位職業醫生，沒有權利拒收

沉疴多年的病人，哪怕這病人的病況是被他的前幾任

醫生醫壞的，您只能概括承受。

中國老百姓比誰都能吃苦。一黨專政的可持續性，關鍵

還是在於他們打心底同不同意、服不服氣？

中國的政治制度若不改，人民會繼續同意、繼續服氣嗎？

您的前任，不早就公開提出答案了嗎？「若不改，亡黨亡

國！」

我認為您把台灣的角色看小了。若從世界的高度，台灣

其實是未來中華文明的幹細胞。

我聽過一個故事：國家下發了一批優良的稻種給農村，

但是當官員下鄉考察成果時，發現許多農民家裡把收到

的一袋良種給蒸成米飯吃了。古時候，這種情形被稱為

「焚琴煮鶴」，現代則稱為「農民的無知」。今天中共

對待台灣，和那群 農民一樣無知，把好不容易才得以

保存的幹細胞用在補瘡口上了。

鄧小平先生30年前丟下了一句話「讓一部份人、一部

份地區先富起來」他本人就去見馬克思了，而30年後

的中國領導人，大部份精力都花在處理「一部份人、一

部份地區富起來之後怎麼辦」的種種困難。但是，世界

上沒有人責怪鄧小平沒有留下答案，因為他也不知道

30年後應該怎麼做。他破了題，抓到了黑貓白貓的紅

心，這就足夠對歷史作出交代了。

如果讓您對30年後的中國丟下一句話，那會是哪句

話？您不需要對那句話提供答案，因為您也不知道

30年後的中國，會因為那句話變成什麼樣。

鄧小平的那句話打動了大部分人的心。鄧小平公開講

那句話的時間是1985年10月23日。而在1987年，他

的留俄老同學蔣經國也在台灣講了一句話「台灣自7月

15日凌晨零時起解嚴」，這句話同樣觸及了大部分台

灣人的心。

30年過去了，今天中國正在尋覓鄧小平那句話之後的

解方，而台灣也在尋覓蔣經國那句話之後的解方。鄧小

平、蔣經國兩人的一句話，造成了燦爛時光，但也都帶

出了醜陋的一面；然而人們都知道，沒有那句話，兩岸

各自的狀況都只會比現在糟。

中國雖然經濟起飛，但是過程中出現許多問題，而今日

台灣人中的一部份把那些問題視為負面教材；另一方面，

台灣雖然得到了政治自由，，但是過程中也出現許多問

題，而今日中國的一部份人，也視其為「西方式民主」

的負面教材。

中共現在強調的「兩岸一家」概念，其結果是正面經驗

的一家呢？還是負面經驗的一家呢？正如那個有名的故

事：美麗的舞蹈家鄧肯對文采四溢的蕭伯納說，如果我

們成為一家人，我的容貌加上你的頭腦，孩子一定傑出。

蕭伯納回答說，如果生出的孩子是 我的容貌加上妳的

頭腦呢？

依照我對當下中國社會和台灣社會的理解，兩岸倘若成

為一家人，其結果多半是負負相加，中國特色的亂象加

上台灣特色的亂象，結果是兩邊都吃不完兜著走，損人

不利己。

兩岸現在各有各的病，不專心治療自己的病，而陷入統

獨之爭，實在是一件愚蠢的事。

發生在2014年3月18日的台灣學生運動，也就是被稱為

「太陽花學運」的那場，社會背景是積壓多年的社會公

義訴求，在各種因素推動之下，由一開始的「立法程序

正義」訴求，迅速變成「反服貿」、「反中」乃至「台

灣獨立」的活動 訴求。

在中國當前的條件之下，若採用了「台式民主」，對

中國的未來將是一場大災難。

為了百年中國的長治久安，民主不可或缺，變革者只有

兩個大方向可選擇：其一，將「中央/地方」體制變革

為邦聯制，加上一人一票的普選；其二，保持「中央/

地方」體制，加上真正的間接選舉。

台灣社會熱情擁抱了一人一票的普選，然而卻保持了

當年國民黨由大陸來的「中央/地方」體制，兩者相加

疊，乃是台灣「民主亂象」的最深層次根源。理由很簡

單，中國傳統的「中央/地方」體制乃是一種王朝的格

局，只有權力高度集中的「帝王」（在台灣就是兩蔣父

子），才能夠貫徹政策，而一旦實施普選， 帝王喪失

絕對權力後，就會出現「中央以財政挾持地方，地方

以選票威脅中央」的拉鋸僵局。

若由您本人開始，推動中國國家領導人間接民主選舉，

只要過程公開公正透明，此舉不但能夠激發下世代黨員

的熱情，也能使全民耳目一新，還能強化共產黨執政的

合法性。

您的任期只到2022年，距今（2015年）僅剩區區7年。

但是從人類政治史看，一個中型國家的徹底變革都需要

將近20年的堅持，何況中國這樣一個人類有史以來未

曾見的超大型國家？

假設您真心想要改革共產黨，真心為中國未來100年設

想，您需要比您現在任期更長的時間。路徑並非沒有，

只需要在國家主席、國安會主席、軍委主席、黨主席四

個職位之間，做出權力的頂層設計調整就可以了。

那麼，「國家最高領導人」如何產生？只有在通過公開

公正透明程序選出來的最高領導人，其歷史定位，超越

歷代帝王不用說，同時也超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歷代

領導人，使國號中的「共和」兩字開始具有實質意義。

布局過程，當然困難，但您還有7年時間準備這場變革。

您在中共的歷史地位，將以結果論述，而非以過程論述。

民主轉型不怕慢。以新加坡為例，從1965年開始的一

黨專政，它花了50年時間才走到今天「一黨主政、他

黨制衡」的局面。儘管新加坡施政過程不乏專制的身影，

但轉型過程中多數人民感到安樂，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30年之間，中國進入「一黨主政、他黨制衡」的

局面，而過程之中多數人民感到安樂，那已經是千年以

來人類最大的成就之一了。

（待續）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