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的中國文明史（2）

「霍小玉傳」等作品是在描述男性與

妓女之間的「戀愛」。這種故事大多以

純情的妓女為主角，她們一旦愛上一位

男性，至死不變。結果通常有兩種，一

種是兩人歷經艱難，最後結婚。另一種

是妓女被無情的男性拋棄，在悲傷中死

亡。這些作品衍生出17世紀的「桃花

扇」與19世紀的「海上花列傳」等。

儒學的經典以艱難的文章記述，因此能

夠理解的只有受過教育的讀書人。繁雜

的「禮」制度也要擁有一定的經濟條件

才能實施，因此離文化中心遙遠的地區

或社會底邊的人不一定能夠實行儒學的

倫理。離文化中心越遙遠的地區，越可

能不遵守由父母來決定婚姻這種習慣。

但是更加威脅儒學的是異民族文化的進

入。在西周時代，就已經出現由父母來

決定婚姻的習慣，而且被認為是「進步

的」婚姻方式。然而少數民族之中，仍

舊存在男女自由交往、戀愛、結婚的純

樸風俗。在漢民族與少數民族的對立中，

不知不覺就形成以儒學為中心的漢文化，

以及非儒學的少數民族文化的對立。不

久，提倡由父母來決定婚姻，就意味否

定異民族文化；排斥戀愛就意味排斥進

入漢民族之中的少數民族文化要素。

在民族戰爭中，並非漢民族一直都勝利，

唐朝滅亡之後，反而是少數民族取得軍

事上的優勢。所以當然不可能只有漢民

族單方向地在文化上影響少數民族。漢

民族也會引進其他民族文化的要素。

很多場合，少數民族文化影響漢民族不

是在國家組織、行政管理、法律制度方

面，而是在民間層次人或物的交流。

「漢民族」這個詞彙出現中文是在漢朝

之後。 漢民族與周邊的民族接觸後，發

覺自己的民族性，以及彼此文化的不同。

戰國時代的荀子在「荀子.儒效篇」中

說：「住在楚國就說楚國好，住在越國

就說越國好，住在夏國就說夏國好。」

可見戰國時代的楚，越、夏這三個文化

有很大的不同。春秋戰國時代是民族從

對立到融合的變化過渡期。秦的統一在

漢民族的形成上具有很重要的歷史意義。

之所以能夠達到民族的融合，原因之一

是中文是公用語。中文分成書寫文與口

語。兩者之間有很大的不同。這讓沒有

文字的古代少數民族容易受到影響。中

國有許多方言，方言與方言之間，發音

非常不同。但是，中文卻沒有分裂成好

幾個語言。因為書寫文的表現法與口語

的發音關係不大。事實上就算完全不懂

中文的發音，只要知道中文的字與文法，

就可以理解文章的意思。

2千多年來，中國的古文表現法幾乎都

沒有變，因此中國各地的方言發音無論

怎麼變，絕對不會不懂其書寫文。

這種中文的特徵讓漢民族與異民族的交

流更便利，光靠視覺就可以傳達意思。

這對沒有文字的民族而言，尤其便利。

只學會漢字的意思，比必須學會漢字的

發音與意思，要容易得多。更重要的是

借用中文，幾乎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語言

的發音，因此不必擔心自己的語言會消

滅。換言之，日常生活用自己的語言，

表現文章時用借來的中文。這樣的狀態

下，中文成為異民族之間溝通意思的公

用語。事實上，在中國的歷史，許多少

數民族出身的皇帝或官員不但會閱讀中

文，也擅長寫中文詩。

借用書寫文必然會波及口語。異民族一

旦學會中文的書寫文，自然容易學會中

文的口語。尤其與漢民族鄰接的民族，

由於交易的需要，不得不學會中文的口

語。中國南部的苗族到本世紀還借用中

國的書寫文和口語。苗語有3大方言，3

大方言底下還有許多小方言。這些方言

彼此無法溝通，必須使用中文。一直到

1949年創造苗語的文字之前，公用的公

文與私用的信，都是使用中文。

（待續）

2018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