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的百年驛站（4）

紐約的兩位第一夫人

她們兩人的晚年都終結於紐約。兩人都享有

一個特殊的稱號「永遠的第一夫人」。一個

來自中國，一個是土生土長的美國女子。晚

年，她們雖然都生活於紐約，但是從未相遇。

宋美齡晚年居住紐約曼哈頓上東城，賈桂琳

也居住於上東城。

賈桂琳34歲時，她的總統丈夫在她身旁倒

下。返回華盛頓途中，賈桂琳緊挨著丈夫

棺木，襪子與衣服沾滿丈夫的血跡甚至腦漬。

我發現賈桂琳與宋美齡有許多相似之處，一

亮相即光芒四射；不同的是，賈桂琳沒有

宋美齡的才華與膽識，也沒有宋美齡的酷愛

權力。

甘迺迪遇刺兩年後，賈桂琳秘密與希臘船王

歐納西斯約會。當她告知準備參加總統選舉

的小叔羅伯甘迺迪這事的時候，羅伯大怒，

「我的老天，這會讓我失掉5個州！」

3個月後，羅伯還來不及失掉任何一州，他

已失去生命。甘家第二個孩子遇刺身亡。

羅伯甘迺迪死後不到5個月，39歲的賈桂琳

與68歲的歐納西斯結婚。大部分的美國人

都把這個當成醜聞，連毛澤東都加入諷刺

行列：「如果赫魯雪夫死了，歐納西斯也會

要他的老婆！」

世人認定這是一場交易，正如蔣宋聯姻；

一個為名，一個為錢。1972年，賈桂琳日光

浴的裸照被色情雜誌刊登時，優雅的「第一

夫人」徹底消逝。這段時日，賈桂琳淪為

街頭笑柄，狀況比宋美齡1949年因孔宋家

族貪腐，在美國被指稱「一家都是賊」還遭。

一年後，歐納西斯的獨子飛機失事死亡。

歐納西斯遷怒賈桂琳，認定她是「黑寡婦」。

兩人不僅決裂，歐納西斯還移情女高音

卡拉絲；離婚手續還來不及辦，歐納西斯

就病逝。

1994年，賈桂琳病逝。那一刻，全美國選擇

遺忘賈桂琳曾經前往希臘的記憶。賈桂琳與

甘迺迪同葬阿靈頓公墓。

上帝如果決定垂憐她，讓她相對早逝，唯一

的目的應是不希望5年後，她得活著再親眼

經歷兒子小約翰38歲駕機墜落外海。

宋美齡晚年時曾問：「上帝留我這麼久，為

了什麼？」或許就是為了目睹這一切吧！

兩位第一夫人最終孤獨終寂紐約，儘管她們

不曾相識。

我愛福島

福島出產的桃子、番茄、蔬菜，甚至從福島

到東京的人，都備受歧視。他們像感染梅毒

病菌的人，當福島的孩子轉學到東京上課時，

他要告訴東京的同學：「我來自福島。」他

的頭必須低低的，細聲細語，最好小到同學

都聽不到，然後趕緊坐下。

福島大海嘯之後4個月，世人已徹底遺忘福

島。如果與福島有關的事件還上得了版面，

多半是福島牛肉含銫超標，但有6頭牛已流

入市面，不著去向。我的同事高怡玲、汪彥

超與陳鴻彬，兩度踏上福島災區。

他們向專家打探福島的安全狀況，答案是那

裡的輻射值仍是東京的6倍。專家警告他們

輻射不會隨著時間，隨著水排出體外。高怡

玲聽完專家的警告，浮現另一個問題：「如

果我們只去一個星期，就如此可怕，那住在

那裏已經3、4個月，甚至必須永久住下去

的人，怎麼辦？」

於是，沒有猶豫；他們踏上了前往福島的旅

程。路經千葉縣後，開始出現一棟又一棟

的廢棄屋，人煙越來越稀少，他們知道福島

到了。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