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兒（99） 湯顯祖的奏疏剛送上去，萬曆就把 湯顯祖發配到邊遠地區去當典史。 萬曆這輩子罷過很多人的官，這一 次最成功，因為他只罷掉一個六品 主事，卻換回明代最偉大的戲曲 家。 49歲時，湯顯祖回顧自己戲劇化的 一生，用悲涼而美艷的詞藻寫下了 他所有的夢想和追求，是為「還魂 記」，後人又稱「牡丹亭」。「牡丹 亭」描寫一個死而復生的愛情故 事，轟動一時，時人傳誦：牡丹一 出，西廂（西廂記）失色。此後傳 唱天下百餘年，堪與之媲美者，唯 有孔尚任之「桃花扇」。 下一封奏書的署名人是申時行、許 國、王家屏。對萬曆而言，這是個 致命的打擊。 因為之前無論群臣如何反對，內閣 都支持他，是他的最後一道屏障， 現在竟然公開站出來和他對著幹。 特別是申時行，雖說身在內閣，其 實是臥底兼間諜。可是這次申時行 連個消息都沒透，就打了個措手不 及。於是萬曆私下派出太監，斥責 申時行。一問，把申時行也問糊塗 了，因為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 事情是這樣，這封奏疏是許國寫 的，寫好後讓王家屏署名。而兩人 知道申時行不會簽，於是許國代申 時行簽名。申時行就寫一封密信給 皇帝，內容是說我確實不知道上奏 的事情，這事情皇上你自己拿主意 就好了。 萬曆收到密信後，非常高興。但是 申時行作夢也想不到他的和稀泥 生涯將就此結束----因為那封密 信。那封密信屬於機密公文，除了 皇帝，別人看不見。 可是萬曆將批好的文件轉交內 閣，不留神，把那封密信也放進 去。 文件轉到內閣，這裡是申時行的地 盤，按說事情還能挽回，可問題在 於申時行為了避風頭，當時還在請 病假，負責工作的許國也沒留意， 順手就交給了禮部，最後它落入禮 部給事中羅大紘的手裡。 羅大紘看到申時行的密信後，非常 憤怒，因為密信中有這樣一句話： 「惟親斷親裁，勿因小臣妨大典。」 這句話意思是，你自己說了算，不 要理會那些小臣。 我們是小臣，你是大臣？ 此時申時行已經發現密信外洩，他 十分緊張，立刻找到禮部科給事中 胡汝寧，讓他去找羅大紘談判。 可惜羅大紘不吃這一套，寫了封奏 疏，痛罵申時行兩面派。 好戲就此開場，言官們義憤填膺。 眼看申時行吃虧，萬曆當即出手， 把羅大紘趕回家當老百姓。但事情 已經無法收拾了。申時行提出辭 職，得到批准，回鄉隱退。大亂就 此開始。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