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思近代國家的思想家們（4）

美濃部達吉（1873-1948）

1911年，美濃部達吉接受日本文部省的委託，

為中學校教師寫憲法講義。他在憲法講義中

主張天皇是「國家的機關」。翌年，這個憲法

講義以「憲法講話」之名出版。結果遭到憲法

學者上杉慎吉的強烈批判，美濃部達吉應戰，形

成天皇機關說論戰。

美濃部達吉主張國家是法人，天皇是國家的最高

機關。他認為世界各國的政體可分為君主政體

與共和政體。最高機關如果只有一個人，就是君

主政體，最高機關如果有許多人合議，就是共和

政體。不過這兩極端並不存在於近代文明國，

現在世界的君主國都是立憲君主政體。而日本

是亞洲第一個立憲國。

美濃部達吉的這種學說可以做為政治學的概說

書，可是當時認為天皇為絕對，以此為前提，

衍生出國體觀。美濃部達吉的看法可說是對

當時國體觀的挑戰。

美濃部達吉認為日本不是特殊的國家，只是普

通的國家。以這個角度來看，日本的君主權太

過強大。美濃部達吉也認為天皇既然只是國家的

最高機關，天皇的權力就不能超越憲法，而要受

憲法的限制。

美濃部達吉也認為雖然憲法第55條規定國務大

臣輔佐天皇，只對天皇負責，但是，國務大

臣對議會也有政治責任。

美濃部達吉還認為雖然有人動輒說國民有義務

絕對服從國家，但是，奴隸才絕對服從。國家

只有在有限的範圍內，才有對國民命令的權力。

許多人攻擊美濃部達吉的「天皇機關說」無視日

本獨特的「國體」，將天皇放在國家之下。但是

美濃部達吉不屈服。

到了1930年代，以918事變為契機，軍方開始

獨裁，政府也聲明反對「天皇機關說」。美濃部

達吉的著作不僅遭到禁止出版，他還被控告不

敬罪。美濃部達吉不得不辭去貴族院議員等

職務。後來還被襲擊受傷。

隨著戰爭的擴大，「國體」兩字緊緊束縛日本人

的思考。日本人從「國體」兩字解放出來，必須

等到戰敗之後。但是日本人現在真的已經從

「國體」兩字解放出來嗎？

內村鑑三（1861-1930）

內村鑑三畢業於札幌農學校。當他進入札幌農

學校時，第一任校長克拉克已經留下「青

年們，要胸懷大志！」而離開札幌農學校。

1884年，內村鑑三到美國留學。不久就成為基

督徒。1895年，內村鑑三出版自傳「我如何成

為基督徒？」。1890年，內村鑑三擔任第一高中

的教師。但是1891年，學校在教育敕語的奉

載儀式上必須向天皇的署名鞠躬，內村鑑三

認為那是偶像崇拜而拒絕鞠躬。結果被辭職。

他在寫給朋友的信中如此寫道：「我在學生

的注視下，貫徹自己的立場，拒絕鞠躬。這

真是恐怖的一瞬間，在這一瞬間，我很清楚

我這個行動會產生什麼後果。」

通過這個事件，國家將內村鑑三當作犧牲的

祭品，聲明「國體」不可侵犯的地位，並且

強迫基督教接受「天皇優於神」的觀念。

但是，內村鑑三的信念並沒有因此而動搖。他

反而想要探求在這個世界上，日本應該走的方向。

內村鑑三認為日本人的視野應該從「國家是唯

一的價值」這個觀念解放出來。

1894年，內村鑑三出版「地理學考」，在書中

他指出：「有人愚蠢地認為世界觀念、博愛主

義會削減愛國心，他們見識狹窄，可說是井底

之蛙的愛國者。」

內村鑑三認為必須先成為熱烈的博愛者，才能

成為熱烈的愛國者。

內村鑑三反對以戰爭作為發揚國威的手段。他

之所以認為中日甲午戰爭是正義之戰，是希望

日本能藉此「警醒」中國，與日本協力改革亞

洲，但是後來他發現這個正義之戰變成掠奪戰，

而成為反戰論者。內村鑑三的反戰論在日俄戰爭

時升級到廢除戰爭論。他在1903年出版的「廢

除戰爭論」中寫道：「戰爭就是殺人。殺人是大

罪惡。犯下大罪惡的人與國家，不可能獲得永久

的利益。」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