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探微（22）

（阿巴斯王朝時的叛亂）

阿巴斯王朝（Abbasid）時，當局努力開發伊拉克南部。不過由於這

裡的土壤富含硝石，所以必須將硝石挖出、丟棄，才能耕作。於是當

局從非洲引進黑人奴隸到這裡從事這項工作。這些黑人奴隸工作很辛

苦，而且所得到的伙食很差。這裡的地主住在城裡，幾乎不會來到勞

動現場，地主都是聘請監工，看管黑人奴隸。但是這些監工常常讓黑

人奴隸做過多的工作。大多數黑人奴隸雖然都是文盲，但是他們逐漸

接觸伊斯蘭教，知道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也知道在阿拉面前，人

人平等。不久，在這些黑人奴隸之中，出現一位人物阿里.賓.穆罕默

德，他自稱是先知穆罕默德 的後裔。他獲得兩位朋友幫助，開始煽

動這些黑人奴隸。868年，他們發動叛亂。主謀者阿里.賓.穆罕默德

總是覆面（用布將臉包起來。），不讓人看見他的真面目，故作玄虛。

叛亂勢力越來越大，最盛時期人數多達數十萬人。879年，叛亂勢力

攻到巴格達南方90公里處。但是，這時候政府軍開始展開反攻。883

年，叛亂勢力遭到慘敗，阿里.賓.穆罕默德自殺。長達15年的叛亂終

於結束，但是，阿巴斯王朝也元氣大傷，從此邁向衰頹。

（猶太人）

4世紀末期，天主教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時，天主教徒就認為自己才是

選民以色列人的繼承人，而 猶太人則是被神遺棄的墮落民族。1096

年，以耶路撒冷為目的地的十字軍，不僅對伊斯蘭教徒心懷強烈敵意，

也發誓對「殺害耶穌基督的猶太人」展開報復。這年，十字軍殺死了

數萬名猶太人。1099年，十字軍占領耶路撒冷後，把逃進猶太教會堂

的猶太人全部殺光。耶路撒冷的猶太人社會因而絕滅。

1096年的猶太人大虐殺，只是歐洲天主教徒漫長迫害猶太人的前奏曲

而已。這場漫長迫害猶太人歷史的最後高峰是20世紀納粹對猶太人

的絕滅政策。

在12、13世紀之前，猶太人被所有的工會排斥，因此猶太人無法從

事製造業與商業。結果，猶太人只能從事金融業。因為當時的天主教

教會以「不應該收取利息」為理由，禁止信徒從事金融業。然而，歐

洲的經濟需要金融業，因而給了猶太人一條生存之路。不過，從此猶

太人就被貼上「惡德貪財」的標籤。

這時候，天主教徒之間產生一種謠言「血的中傷」。「血的中傷」是

說耶穌基督被釘上十字架以後，猶太人很渴望純潔天主教徒的血。猶

太人殺死天主教徒的孩子，在逾越節吸食孩子血。這個天主教徒的妄

想，經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菲特烈二世（在位1215-1250）與教宗英諾

森四世（在位1243-1254）的調查，證明是子虛烏有，並發表聲明。

可是一般天主教徒卻仍深信不疑。結果，歐洲有許多猶太人，因為被

懷疑吸食天主教徒孩子的血，而被處死刑。

1215年，天主教在羅馬招開宗教會議，規定禁止猶太人與天主教徒發

生性關係。並且規定猶太人必須配戴徽章，以及戴上尖帽，讓旁人一

看就知道你是猶太人。這個徽章被稱為「恥辱的徽章」。

1290年，英國國王愛德華一世（在位1272-1307）驅逐約1萬6千位

猶太人到國外。法國也於1306年首次下達驅逐猶太人到國外的命令。

1394年，法國下達最後一次驅逐猶太人到國外的命令。之後，一直

到18世紀初期為止，巴黎看不到猶太人。

當1348年起，歐洲蔓延黑死病（鼠疫）時，由於有一半的歐洲人死

於黑死病，天主教徒便懷疑猶太人在井裡下毒，以報復天主教徒對他

們的迫害。天主教徒在日內瓦抓到一位猶太人，經過拷問，那位猶太

人承認在井裡下毒。這個消息立刻傳開，歐洲各地因而有許多猶太人

被處死刑。

6世紀末期，西班牙下令國內所有的猶太人必須改信天主教。許多猶

太人不得不改信天主教，拒絕改信天主教的猶太人則被驅逐到國外。

不過，改信天主教的猶太人裡面，許多是陽奉陰違，表面上改信天主

教，背地裡還是信仰猶太教。西班牙的天主教徒稱這些陽奉陰違的猶

太人為「豬」。1481年，西班牙設立審問異端的宗教裁判所。結果，

從 1481年到 1488年，約有700位陽奉陰違的猶太人遭到焚燒。西班

牙還於15世紀末期的5年間，將十幾萬猶太人趕出西班牙。

不過，在天主教徒之間，也出現研究希伯來文與猶太教的學者。他們

根據自己的研究，為猶太文化的價值辯護。其中一位是德意志的羅伊

希林（1455-1522）。他知道有反猶太主義者打算焚燒猶太教的經典

「塔木德」（Talmud），變向對方抗議，而引發論爭。這個論爭持續

了20年，是促進宗教改革的原因之一。

馬丁路德（1483-1546）在宗教改革初期，對猶太人問題，也和羅伊

希林的看法相近。馬丁路德在他於1523年寫的小冊子「耶穌基督出

生時是猶太人」中，勸告猶太人要改信天主教。但是馬丁路德到了晚

年，當他知道猶太人不肯改信天主教時，成為很激烈的反猶太主義者。

他在1543年所寫的論文「關於猶太人與他們的虛偽」中，主張焚燒

猶太教會堂、沒收猶太教的經典「塔木德」（Talmud）、禁止猶太教

會士（rabbi）從事教育、禁止猶太人旅行與從事金融業。強迫猶太人

勞動。馬丁路德還建議德意志各諸侯驅逐猶太人。實行這個極端反猶

太人計畫的，不是當時的德意志各諸侯，而是400年後的希特勒︕

1555年，教宗保羅四世（在位1555-1559）制定「猶太人區」

（ghetto），隔離猶太人與天主教徒。這個制度立刻推廣到義大利、

德意志、法國、奧地利，一直持續到19世紀初期。這個在歐洲各地

存在約300年的「猶太人區」，四周有很高的圍牆，只有一個門，門

從外面鎖上，鑰匙由天主教徒守衛保管，而守衛的薪水由猶太人支付

（換言之，付錢請人把自己鎖起來︕）當猶太人要到「猶太人區」外

面時，必須攜帶許可證，以及配戴「恥辱的徽章」，還有戴上尖帽。

星期天與天主教的節假日時，禁止外出。由於「猶太人區」的人口不

斷增加，不久，「猶太人區」就變成貧民窟，常常發生傳染病。

猶太人長期被關在「猶太人區」中，久而久之，猶太人的肉體與精神

都遭受到嚴重的負面影響。

到了17世紀，在阿姆斯特丹出現批評猶太教傳統的猶太人。其中最

傑出的是斯賓諾莎（Spinoza 1637-1677）。他根據理性主義，認同猶

太教律法中，與自然法一致的部分，但是認為超自然的啟示毫無意義。

斯賓諾莎的思想不但影響了近世歐洲理神論與唯物論的形成，也是

18世紀中期猶太啟蒙主義的出發點。

猶太啟蒙主義單純地認為如果猶太人能夠擁有與歐洲人同樣的教養，

就不會受到排斥。因此，猶太人必須放棄猶太人社會的獨特語言「依

地語」（Yiddish），改用自己所居住的地方的語言例如住在法國，

就用法語）。啟蒙主義者的精神領袖是猶太人門德爾松（1729-

1786）。門德爾松把「摩西五書」翻譯成德文，讓猶太人子弟可以靠

德文閱讀聖經。他接受歐洲啟蒙主義者的「政經分離」主張，認為信

仰是個人的良心問題，並否定猶太人社會的傳統統治權。門德爾松自

己雖然是遵守戒律的虔誠猶太教徒，可是他的下一世代的啟蒙主義者，

卻傾向於理神論，與反猶太教。

1894年，法國猶太人軍人德雷福斯（1859-1935）因為被懷疑是德國

間諜，而遭逮捕被判有罪。後來證明是冤枉。

從1881年至1884年，俄羅斯發生有組織的暴徒攻擊猶太人的現象。

猶太人對俄羅斯政府無法出面阻止，大失所望。有些猶太人主張推翻

帝政俄羅斯，來達到解放猶太人。有些猶太人主張乾脆移居國外。主

張推翻帝政俄羅斯的猶太人中，出現托洛茨基（1879-1940）這樣的

人物。另一方面，從19世紀末期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總共有150

萬名猶太人從俄羅斯移居美國。還有少數猶太人選擇走第三條路，那

就是回到祖先曾經居住過的土地：巴勒斯坦。他們發起莫澤斯.赫

斯（zionism）。

最初主張猶太人必須回到 巴勒斯坦的是社會主義思想家是莫澤斯.赫

斯（1812-1875）。他在著作「羅馬與耶路撒冷」中主張回到 巴勒斯

坦，是再興猶太人民族精神的唯一道路。可是，當時幾乎沒有猶太人

對莫澤斯.赫斯的提議產生共鳴。

產生「猶太復國運動」的直接契機是，1881年至1884年在俄羅斯發

生的組織性暴徒攻擊猶太人事件。這個事件是俄羅斯政府在背後操縱。

這是公然的秘密。俄羅斯的猶太人絲毫不覺得意外，比較讓他們受衝

擊的是，他們一直以為是解放運動同志的俄羅斯自由主義者，居然也

支持暴徒。這喚醒了俄羅斯猶太人的民族主義。俄羅斯猶太人平斯克

（1821-1891）在傳單「自立解放」上指出，猶太人之所以受到討厭，

是因為沒有自己的國家，猶太人必須靠自己完成民族統一。

赫茨爾（Herzl 1860-1904）出生於同化於歐洲文化的猶太人家庭。他

是一位有名的新聞記者。他起先對猶太民族主義不感興趣。但是在巴

黎採訪「德雷福斯事件」後，開始思考如何解決「猶太人問題」。結

論是只有成立猶太人國家，才能解決「反猶太人問題」。1896年，

赫茨爾出版「猶太國」，獲得猶太人的共鳴。赫茨爾擁有卓越的領導

力與組織力，他於1897年在瑞士的巴賽爾聚集204位代表，招開第

一次猶太復國會議。這個會議通過要在巴勒斯坦設立猶太民族的鄉土，

並且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成立世界猶太復國機構。這稱為「巴賽爾計

畫」。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巴勒斯坦成為英國的委任統治領。第一次世

界大戰期間，英國政府於1917年發表「貝爾福宣言」，正式答應讓

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建設「民族鄉土」。但是阿拉伯人對此強烈反彈，

英國政府不得不宣布中止實施「貝爾福宣言」。猶太人與阿拉伯人的

抗爭便一直持續直到今天，現在仍舊是尚未解決的棘手問題。

1897年，東歐的猶太人勞工成立「猶太人勞工同盟」。他們認為在巴

勒斯坦建設猶太國家的計畫是危險的幻想。應該讓居住在各國家的猶

太人，透過工會鬥爭，獲得居住在各國家的猶太人自決權。他們並且

認為猶太復國主義者想要讓希伯來語復活，太過浪漫，應該活用「依

地語」。

猶太人歷史學家杜布諾屋（1860-1941）也認為以歷史、文化結合的

共同體比以國土結合的民族還要先進，因此，猶太人不必追求一定的

國土，應該讓居住在各國家的猶太人獲得自決權，成為世界各民族的

模範。離散猶太人擁有的世界市民主義，可惜敵不過當時偏狹的民族

主義。杜布諾屋自己後來也在拉脫維亞的首都Riga被入侵的納粹蓋

世太保所殺。如果，猶太人採用的是「猶太人勞工同盟」或杜布諾屋

的主張，而不是猶太復國主義者的主張，現在的中東就會和平多了。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5年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