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探微（27）

（悲哀的印度不可觸民）

18世紀時的印度，不可觸民必須在脖子或手腕處綁一

條黑線，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人是不可觸民。往昔歐洲的猶太人

也是這樣被對待。

不可觸民還必須在腰部綁一隻掃把，將他們走過的足跡掃乾淨。

我們說：「凡走過，必留下足跡。」可是，不可觸民卻是「凡走

過，不留下足跡︕」

不可觸民還必須在脖子處掛上一個土製的痰壺，因為怕

不可觸民將痰吐在地上，汙染了這個世界。更莫名其妙

的是，不可觸民在下午3點至早上7點之間，不准到市區。

因為這段時間影子會變長，，不可觸民的長影子容易「汙染」上

層種性階級。這真令人讚佩當時印度人想像力的豐富，竟然認為影子有「汙染力」︕

甘地認為不可觸民制度是印度社會之癌，而積極推動廢除不可

觸民制度運動。他稱呼不可觸民為「神之子」，與不可觸民一起

生活，並且還收一位不可觸民的女孩當養女。印度教徒

認為掃除廁所是骯髒的事，甘地便率先去掃除廁所。

在甘地等人的努力下，1950年施行的印度憲法第17條，

規定廢除不可觸民制度。此外，印度政府還實施很多優

待不可觸民的政策。例如，在教育上有免費教材、免費

營養午餐、獎學金的提供、升學考試時的保障名額。在官職上

與選舉上也有保障名額。

但是，印度社會對不可觸民的歧視卻根深蒂固，因此，

社會上出現對政府優待不可觸民的不滿聲音。由此看來，

印度要完全廢除不可觸民，似乎還有一段遙遠的路要走。

（釋迦摩尼被神格化）

釋迦摩尼是一位傑出的宗教領導者，但是他是普通的人，

不是超人，更不是神。可是釋迦摩尼去世後，他的弟子

與信徒太追念他了，所以將 釋迦摩尼神格化。例如：

釋迦摩尼之所以這麼偉大，是因為他好幾輩子是菩薩，

累積了許多善行之故。

又說：釋迦摩尼是從他母親的右脇出生。（偉人的出生

都與常人不同。耶穌基督也是從處女馬利亞出生。）

又說：釋迦摩尼有32個身體特徵。他有扁平足、眉間

有白毛、他的舌頭又長又大可以蓋住整張臉（簡直是異

形）、他的手伸直可以碰到膝蓋（根本是異形）、他的

手指與腳趾之間有蹼（絕對是異形）。

又說：釋迦摩尼誕生後，立刻走了7步，手指指向天與

地，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鐵定是異形）。

好好一個釋迦摩尼與佛教，卻被釋迦摩尼的弟子與信徒

搞得不倫不累、烏煙瘴氣、怪力亂神，真是可惜︕

（中國人與日本人的不同）

中國人珍惜生命。中國人常說：「好死不如歹活︕」不

過，也有中國人愛錢勝過愛命。有一個笑話是這樣：一

個人不小心掉到河裡，快要淹死了，他的兒子 趕緊大

喊：「救命啊︕」這時，父親從水裡探出頭來對兒子說：「如

果對方要銀3分，就讓他救，如果是多過銀3分，就不

要讓他救︕」

日語有一個詞彙「心中」，中文的意思是「殉死」。

「心中」有男女情人因為無法結合（例如雙方家長反

對），而「心中」，也有一家人因為走投無路（例如破

產欠債）而「心中」。理州在日本一橋大學讀研究所時，

問過一位日本人學長齋藤：「你覺得『心中』這件事如

何︖」他不加思索地回答：「非常美︕」我那時（現在也

是）覺得「心中」很愚蠢。我想這就是中國人與日本

人的不同。

日本人習慣在年終時舉行「忘年會」。「忘年」的意思

當然是要忘掉過去一年的辛苦與不愉快。中國人沒有

「忘年會」，如果要舉行，應該不是「忘年會」，而是

「望年會」，也就是期望未來一年比去年更好、更愉快。

我想這就是中國人與日本人的不同。

1978年，鄧小平到日本訪問時，日本的某位政治人物

對鄧小平說：「讓我們忘掉兩國間不愉快的過去吧︕」

日本人以為過去的不愉快可以像「忘年會」一樣，輕易

忘掉，可是中國人沒有「忘年會」的習慣，更不會輕易

忘掉過去的不愉快，何況那不只是「不愉快」而已，根

本是「國仇家恨」︕我想這就是中國人與日本人的不同。

（日本人的自殺與西方人的自殺）

英國學者「Picken」寫了一本書「日本人的自殺與西方

人的自殺之比較」（Suicide：Japan and the West -A

Comparative Study）。書中提到西方各國語彙最豐富的

法語，有關「自殺」與「自殺」同義語，總共有11種，

而日語中，包括自殺未遂的語彙總共有58種。

在但丁（1265-1321）的「神曲」中，第7層地獄是自

殺者與自殺未遂者去的地方。可是日本的佛教徒認為只要

口中唸：「南無阿彌陀佛」，去世的人就可以直接到極

樂世界。日本描述「心中」（殉死）的戲劇中，相信極樂往生的

男女情人，時常口唸經文一起「心中」。換言之，西方

的自殺者會下地獄，日本的自殺者卻會到極樂世界。

21歲的松本貴子目睹祖母年老身體衰弱、百病叢生，

她認為人老了，都要面臨身體衰弱、百病叢生

的悲慘命運，因此對人生非常悲觀。1933年，松本貴

子跳進三原山的火山口裡自殺。後來經過媒體的報導，

竟然有超過500人仿效松本貴子，跳進三原山的火山口

裡自殺。

日本還有一種人常自殺，那就是升學考試失敗的學生。

從1972年至1974年之間，因為升學考試失敗而自殺

的學生有300人。

（日本第一）

「日本第一」（Japan As Nunber One）是美國學者傅

高義（Vogel 1930-）於1979年出版的著作。這本書的

副標題是「給美國的教訓」（Lessons for

America）。大致內容是說日本雖然資源很少，卻比世

界任何其他國家都還順利地解決了後工業社會面臨的各

種問題。傅高義之所以讚美「日本第一」，原因就在這

裡。傅高義認為日本之所以成功，不僅是在於傳統的國

民性，也在於日本獨特的組織力、政策與計畫。日本有

向外國學習的習慣，可是美國除了歐洲以外，從不向其

他國家學習。現在美國正是要以日本為榜樣的時候。對

美國而言，無視日本，是美國重大的損失。1952年時，

日本的GNP只有英國或法國的3分之1，可是到了1970

年代後半，日本的GNP為英國加上法國的GNP。

傅高義警告：把日本成功的理由簡單歸給「善於模仿的

經濟動物」，對美國人而言，或許可稍微鬆一口氣，但

是這樣會讓美國喪失向日本學習的動機。其結果是美國

只會越來越凋落。

傅高義認為如果要只舉出一樣日本成功的理由，那就是

「追求知識的熱情」。傅高義斷言在後工業社會中，知

識取代資本，成為社會最重要的資源。日本人認為每個

人都必須終生學習。大學畢業後，進了公司，也必須接

受在職訓練。就算公司沒有要求，員工也會主動參加種

種學習團體。

這本「日本第一」出版於1979年，後來，日本經過泡

沫經濟的衝擊，奄奄一息，現在已經無法說「日本第

一」了，或許全世界目前能過稱得上「第一」的大概是

中國吧︕不過以日本人的努力求的好精神，相信日本有一天仍

舊會重新站到世界舞台的中央。讓我們拭目以待。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5年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