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基因（5）

不過這些蜜汁在離開蚜蟲身體後，馬上

就被幾種螞蟻半路截取了。螞蟻會利用

牠們的觸角及腳撫摸蚜蟲的後半部，對

蚜蟲進行「擠奶」。而蚜蟲也會回應螞

蟻的動作，被擠出「奶」來。有些蚜蟲

還很顯然地等螞蟻撫摸牠們時，才將蜜

汁排出，甚至有時螞蟻如還沒來得及接

應，牠們會把蜜汁吸回。

在這種關係中，蚜蟲的收穫很明顯的是

免受牠們的天敵威脅。這些蚜蟲就像人

類飼養的乳牛，在保護中過日子。有些

被螞蟻細心栽培的蚜蟲，已經失去了原

有的自衛機能。有些螞蟻甚至在牠們的

地下窩裡照顧蚜蟲的蛋，餵養小蚜蟲，

等牠們長大後，才小心翼翼地帶牠們到

沒有危險的地方去吃草。

不同種動物之間的互惠關係，叫互利共

生。不同種動物有不同的技能，因此通

常對彼此很有幫助。這種根本上的不同，

能導向演化上穩定的互助策略：蚜蟲雖

有吸取植物汁液效率極高的口部，但這

樣的口部卻對自衛絲毫無益；螞蟻雖不

善於吸取植物的汁液，但卻非常善戰。

因此螞蟻體內主掌栽培及保護蚜蟲的基

因，在基因庫裡受到照顧。蚜蟲體內主

掌與螞蟻合作的基因，則在蚜蟲基因庫

裡受到愛護。

是否有任何好理由能假設我們人類是獨

特的呢？我相信答案是肯定的。有關人

類之所以不尋常的因素，大體可以歸結

於一個詞：文化。文化的傳遞並非人類

所專有。最好的例子是鞍背鳥的叫聲。

有大約9種不同的鳥叫聲，叫聲並不是

遺傳來的，每一隻公鳥都可能模仿牠領

域中的鄰居，而採用新的叫聲。這有點

像人的語言。

我們人類才真正證明了文化是可以演化

的，語言只是許多例子中的一個。服裝

的樣式和飲食、儀式和風格，都在歷史

上以很快的速度演化著，比基因演化的

速度更快。

如果我們將「好人」的俗語意義，轉化

為達爾文學說的相等語，好人就等於是：

付出代價幫助同物種的其他成員，讓他

們的基因傳給下一代的個體。如此一來，

好人似乎會越來越少，善良也終會滅絕。

但是，俗語上的「好」還有另一個專業

說法，如果我們採用這個專業

說法，那和俗語就相差不遠了。「好

人也可能會得第一」（nice guys can

finish first）。

我們很容易同情受騙幫助布穀鳥孵蛋

的養父母。令我們較難理解的是，當小

布穀鳥幾乎已長齊羽毛、快要飛時，養

母仍然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此時

的小布穀鳥已比「雙親」大出許多，有

時甚至是大得可笑。在這兒我們對寄主

比較不覺得同情，我們反而對牠的愚蠢

與容易受騙感到不可思議。再笨的人想

當然也可以看得出，那麼大的小孩一定

有什麼問題。

小布穀鳥必定不只是愚弄牠們的寄主，

或假裝別種鳥而已，牠們似乎是像毒品

般影響著寄主的神經系統。小布穀鳥

的紅色大嘴巴是那麼地誘人，所以鳥類

學家常看見，母鳥將食物丟進別人鳥窩

裡的小布穀鳥嘴巴裡。一隻母鳥嘴巴裡

銜著給自己子女的食物，正往家裡的方

向飛，突然間，牠從眼角看到有一隻小

布穀鳥正張著紅色大嘴巴。結果牠轉向

那個巢，把原本要給自己子女的食物丟

到小布穀鳥嘴巴裡。如果我們假設小布

穀鳥的大嘴巴，是一種如毒品般的超級

刺激物，整個事情就容易解釋多了。或

者說，小布穀鳥就像科學家一樣，已在

養父母的腦部插上無數的電極棒。

（全文完）

※以上就是美國學者道金斯「自私的基

因」（天下文化）的部份精彩內容，

想要閱讀全書的人，請到圖書館借。

2017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