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義士傳（1）

中國義士傳（1） （蘇武） 西元前81年，也就是西漢昭帝時，一位年過60，白髮斑斑的男人回到首都長安。他一臉滄桑，似乎有一段難以言諭的經歷。他名叫蘇武（？－前60）。 漢武帝最大的功勳是將漢帝國創立以來最強大的敵人匈奴趕到戈壁以北。在這個過程中，漢武帝並不是光靠武力達成，他也用了一些計策，例如他與其他國家同盟，共同挾擊匈奴。漢武帝知道塔里木盆地東邊的月氏懷恨匈奴，便派使者張騫前往，可是張騫半途被匈奴抓住，在匈奴的居住區待了十多年，還娶妻生子。但是張騫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趁機逃脫，前往月氏。 當時，有些漢人因為某種機緣而投奔匈奴。例如，宦官中行說就是其中之一。漢文帝時，漢朝國力遠不及匈奴。只好採取懷柔策略，將皇室女子嫁給匈奴的老上單于。漢文帝派中行說隨行照顧，雖然中行說很不願意到匈奴的居住區。中行說對漢文帝非常不滿，抵達匈奴的居住區後，立刻投奔匈奴。中行說告訴老上單于有關漢朝的種種資訊和弱點，而獲得老上單于的重用。 當時，匈奴人嚮往文明國家漢朝，喜歡穿漢朝的絲綢衣，吃中國食物。中行說批評這種現象道︰「這樣下去不行！匈奴的人口雖然較少，但是國力卻遠勝過漢朝。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的衣服和食物，與漢朝不同之故。穿著絲綢衣，能夠在草原上騎馬奔馳嗎？喝牛奶和馬奶，有益身體。不能學吃中國食物。」 一天，漢朝皇帝寫了一封長1尺1寸的信給匈奴單于。信的一開始是「皇帝敬問候匈奴大單于是否無恙？」 匈奴單于的1尺2寸回信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候漢皇帝是否無恙？」漢朝皇帝的來信稱自己為「皇帝」，因為他認為全世界只有他一個是皇帝。然而匈奴單于的回信卻稱對方為「漢皇帝」，表示全世界有許多皇帝，漢朝皇帝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且匈奴單于的回信比漢朝皇帝的來信還長1寸。匈奴人當然不會有這麼細膩的想法，這顯然是熟悉漢朝意識形態的中行說出的主意。 衛律也是投奔匈奴者之一。原來，早在蘇武到來之前，有一個叫作衛律的漢朝使者投降了匈奴，被匈奴單于封為王。衛律手下有一個名叫虞常的人，在衛律投降匈奴之後，就被扣留在匈奴，沒有辦法離開，但他實際上是很想離開匈奴回去的。當虞常聽說漢朝又派遣了使者來匈奴訪問，並且打聽到擔任副使的還是自己的老朋友張勝的時候，非常興奮，認為機會來了，便設法密會張勝，表示想除掉衛律這個叛徒，張勝當場表示支持。然而，事機不密，虞常還沒來得及採取行動，倒先讓衛律察覺到不對勁，結果就被抓起來了，而且，虞常禁不住嚴刑拷打，還供出了張勝！ 匈奴單于聽說居然有漢朝使者參與了這件事，勃然大怒，就要衛律去把蘇武等人統統叫來審問。 消息傳來，蘇武覺得身為漢朝使者，如果被匈奴審問將是奇恥大辱，拔出刀就要自殺，幸好旁邊的人及時搶救，沒有傷到要害。 等到蘇武的傷養好了，匈奴單于覺得他很有骨氣，頗有幾分敬重他，不再提審問之事，但是交代衛律在提審虞常和張勝的時候，叫蘇武去旁聽，打算叫蘇武投降。 虞常很快就被推出去斬了。輪到張勝的時候，衛律對張勝說：「按說你也當斬，不過，如果你肯投降，便可饒你不死。」 早就嚇白了臉的張勝，馬上雙膝一軟，下跪投降。 接著，衛律又嚇唬蘇武：「副使犯罪，你理當和他連坐，不過……」 衛律的話還沒說完，蘇武就義正辭嚴的質問：「我既不是他的同謀，又不是他的親屬，為什麼要我連坐？」 衛律想想，威脅不成，那就利誘，於是就大談投降匈奴之後有多麼多麼的好，勸蘇武也投降。蘇武聽了，大罵不已。 衛律拿蘇武沒辦法，只好去向單于報告，說蘇武不肯投降。匈奴單于說：「我有辦法叫他投降！」 匈奴單于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不再跟蘇武囉唆廢話，直接來硬的，下令把蘇武丟進大牢，不給他水喝，也不給他飯吃。不過，蘇武口渴的時候就塞一把雪到口中，餓的時候就扯一把衣服上的羊毛絮猛嚼，就這樣靠著頑強的意志力活了下來，但還是說什麼也不肯投降。 匈奴單于火大得要命，可是又不忍把蘇武這個硬漢殺掉，還是想逼著蘇武投降，於是就想出一個絕招－－把蘇武丟到貝加爾湖去牧羊！ 匈奴單于並且告訴蘇武，如果他還是堅持不肯投降，那就等到公羊生了小羊以後再回來！ 公羊怎麼可能生小羊？這就好像說除非太陽從西邊起一樣，等於就是說永遠都別想回來了！ 蘇武就這樣被送到冰天雪地的貝加爾湖去放羊，一放就是十九年！當初蘇武出使匈奴的時候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壯漢，等到他終於被漢朝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白髮老翁了，當初那根使節早就成了一根光禿禿的竿子，可是蘇武還是非常慎重的拿在手中。 蘇武回來的時候，漢武帝已經去世，漢昭帝在位。後來蘇武還去祭祀漢武帝，並且把那根使節交還到漢武帝的靈前。 所謂「使節」，是一根七八尺長表示使者身分的長杆，頂部掛著一串毛絨球，是一個莊嚴身分的象徵。 西元前60年，蘇武去世。去世前，他將漢昭帝賞賜給他的禮物全部送給親朋好友，家中沒有留下任何財產。 （待續） 贖罪者理州上 2014年4月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