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出賣的台灣（6）

我猜想，陳儀在上海時就有人告訴他，台灣

人和在台灣的日本人看到上岸的中國軍隊

衣冠不整、毫無軍紀，都在嘲笑中國人。而

且比這更難堪的，台灣人歡迎美國人當他們

的「真正解放者」。

陳儀的座車很快地開走了，當座車進到城裡

的時候，學生和工人搖著旗子喊了3次

「萬歲」。可是當美國人在遊行列車中最後

出現時，一陣長久的掌聲和歡呼聲不絕於耳。

許多深思熟慮的台灣人都歡迎日本投降，他

們期待著好事情的來臨。台灣人對美國的認

識遠超過美國人對台灣的認識。台灣人識字

的比率很高，有各種不同的報章雜誌，同時

還擁有50萬部收音機。在大戰以前的報紙

上，美國新聞所佔的地位僅次於日本本土的

新聞，篇幅之大遠超過關於中國的報導或其

他世界各地。譬如，1936年的美國總統大選

期間，台北的幾家報紙都刊出了美國全國各

選區的地圖和投票預測。在學校裡，林肯和

華盛頓是教科書裡的英雄，尤其老一輩的

台灣人心目中，威爾遜總統提倡的少數民族

自決原則可說是台灣自治運動的聖經。台灣

中學生在學校裡常常討論：菲律賓成為美國

的一部分是菲律賓人的一大幸福。

陳儀的先遣人員花了20多天來準備歡迎陳

儀和他的護衛人員，在這20多天期間，中國

將官和這個新政府的官員已到處搜刮廣大的

財產。

台北街頭發生一連神秘謀殺事件。雖然有些

台灣人樂於看到某些日本人變為受害者，但

是他們也被那些謀殺的殘酷程度所震驚。當

時，一般民眾之間並沒有毒惡的反日情緒。

幾個月之後，我終於知道了原來那兩個神祕

的黃、張上校曾經在這個時候收買台灣有力

人士，建議他們對日本人民來個大屠殺。

台灣人士沒有一個願意幹這樣的事。他們對

日本人的不喜歡並不是根深蒂固的仇恨。戴

笠和他的劊子手屠夫們錯看了台灣人的感情。

在新舊移交的工作中，這些美軍從不掩飾

他們對那班無能又處處動用武力的中國軍的

蔑視。

顧問團的高級軍官處於極難堪的地位。私底

下他們同情那些「被解放」的台灣人及那些

被掃地出門的日本人，可是他們的公開職責

又需要和陳儀的人馬密切聯繫。

在台北的美國人很不受那些貪婪的中國人所

歡迎，因為只要他們在場，中國人就不能肆

無忌憚的為所欲為。

台灣人對「光復」的熱心僅維持了6個星期，

便到處出現諷刺國民黨軍的漫畫，把陳儀

畫成肥豬一條。陳儀的確既胖又矮。台北到

處貼有「狗去豬來」的標語。同時私人的談

話中，「日本狗至少還會看護我們的財產，中

國豬卻……」屢聞不鮮。

台灣人的失望不是沒理由的。自從台灣的富

裕很快傳遍中國大陸之後，成千的江湖郎中、

騙子之流便湧向台灣。

搶劫案件在三個階段發生。第一階段搶劫為

最下層的軍人所為。只要是無人在場看顧的

東西，或能輕易移動的物品，都成為這些軍

人的目標。第二階段搶劫是高級軍官所為。

他們利用安排在各港口的先遣人員將軍用品

和日用品運往大陸。最後陳儀及其親信將所

有工業原料、農產品和日人移交或被充公的

財產牢牢控制住。

國民黨軍大部分來自落後的省分，未曾見過

平鋪的道路和進步的交通系統，也不熟悉

早已成為台灣人生活中的普通工具。我們

常見他們偷了腳踏車，扛在背上到處找人脫

手，根本不知怎樣騎車。

（待續）

2018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