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是什麼？（6）

在台灣，稱呼日本統治有兩種說法，「日

治」與「日據」。「日治」是強調日本統治

的合法性、「日據」 是強調日本統治的違法

性。從中華民國的史觀來說，應該使用「日

據」。但是在台灣卻有許多人不一定贊同

中華民國的史觀。李登輝曾經對司馬遼太郎

說：「台灣一直被外來政權所統治。」站在

這種歷史觀，西班牙、荷蘭、清朝、日本、

中華民國都是外來政權。這裡沒有合法或

違法的問題，有的只是台灣的「悲哀」。

台灣人有的用「日治」，有的用「日據」。

一般而言，支持民進黨與獨立派的人用「日

治」，支持國民黨或統一派的人用「日據」。

我自己則是用「日本統治」或「日本時代」。

這樣聽起來比較中立。以身為日本人而言。

當然希望能用「日治」，不過必須尊重用

「日據」的人。

電影「灣生回家」是2015年最賣座的紀錄

片，獲得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提名。「灣

生」是指戰前在台灣出生長大的日本人。

「灣生回家」是在描述灣生們回到日本後，

無法忘懷台灣這個故鄉，戰後經過70年，

帶著無限的感慨，回到台灣的故事。

我在台北市的電影院觀賞「灣生回家」，發

現觀眾的年齡出乎意料地年輕。旁邊坐的一

位20多歲的女性，從電影一開始到結束，

不斷用手帕擦拭眼淚（理州注：各位可以

上網找到「灣生回家」的相關影片）。

司馬遼太郎的著作「台灣紀行」裡，一位

台灣的老婦人對司馬遼太郎說：「日本兩次

拋棄了台灣！」讓司馬遼太郎無言以對。所

謂「兩次拋棄了台灣」是指1945年與1972

年。前者是日本戰敗而放棄台灣，後者是

隨著中日建交，日本與台灣斷交。對日本

而言，前者與後者都無可奈何。前者是日本

投降的條件，後者是日本為了國家利益，不

能落後世界潮流，不得不採取的政策。但是

對台灣而言，想說「被拋棄」的心情卻可以

理解。

灣生們之所以懷念台灣，一來是因為當時

成為廢墟的日本比台灣還難生活，二來是因

為灣生們回到日本後，卻飽受歧視。

戰前台灣的經濟水準遠高於日本的地方都市，

薪資也不會比東京遜色。「灣生回家」中

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詞是「真想把花蓮的自然

景象原封不動地搬回日本。」對他們而言，

讓他們產生那樣情緒的景色只有花蓮才有。

「灣生回家」中灣生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的故鄉是台灣！」

電影裡一位老婦人說：「我在日本總覺得自

己是個異鄉人！」

因為台灣人的「懷日」心情與「灣生回家」

灣生們的情緒有共通之處，得到共鳴，這部

電影才會成為2015年最賣座的紀錄片。

約80萬名日本陸軍被稱為「白團」，戰後

違法前往台灣，為蔣介石反攻大陸計畫立

案，並且幫台灣訓練軍隊。

這些「白團」的人認為蔣介石對日本以德報

怨，所以他們要回報。

2001年，李登輝前往日本時，我奉報社之命，

與李登輝搭同一架飛機，在機上採訪李登輝。

因為李登輝答應日本政府不在日本做政治活

動，所以唯一採訪李登輝的機會是在飛機上。

我們記者被叫去李登輝坐的頭等艙。李登輝

說：「好不容易簽證下來了！」我很驚訝一

個外國人能夠說日語「好不容易」。

1980年代，鄧小平改革開放，同時也想接近

台灣，但是，蔣經國堅守「三不政策（不交

涉、不談判、不妥協）」。到了1990年代，

由於民主化，台灣的形象在國際大幅提升，

而中國發生天安門事件，加上1996年，台

灣總統選舉時，中國發射導彈，讓中國自己

背負惡名。2000年之後，情況大幅改變。由

於中國經濟發展順暢，台灣在經濟上依賴中

國，主導權移到中國。

為何中國那麼執著於台灣？

（待續）

2018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