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日本史（17）

這個時候，西鄉隆盛會見了幕臣勝海舟。這是兩人第一

次見面，但是西鄉隆盛與勝海舟談了一會兒，便立刻對

勝海舟的見識非常折服。勝海舟此時正在主持幕府的海

軍操練所，部下有坂本龍馬（1836-1867）等勤王派浪

人（沒有固定職業的人稱為「浪人」）。在幕臣當中，

勝海舟最能夠洞悉時勢。勝海舟對西鄉隆盛說：「現在

日本不是內爭的時候，幕府既然沒有統治天下的能

力，就應該讓雄藩（幕府末年，薩摩藩、長州藩等勢

力龐大的藩稱為「雄藩」）營運國家政治，實行共和政

治（大名會議）。」

第一次征伐長州時，西鄉隆盛認為「不戰而勝」是上上

策，於是透過關係，告訴長州藩不希望兩邊交戰的想法，

但是提出幾個條件，包括長州藩必須處罰禁門之變的負

責者。剛好這時，長州藩發生內鬨，長州藩便命令禁門

之變的負責者----三家老切腹，並且將三家老的頭送到

征長總督即將抵達的廣島。第一次征伐長州就這樣和平

落幕。

這時候的長州藩高層為木戶孝允、高杉晉作、伊藤博文、

井上馨等人，主要都是松下村塾吉田松陰的門生。

伊藤博文對木戶孝允說：「我親眼目睹外國的情況，日

本今後如果想興盛，就必須採取開國方針，與各國來往。

為此，首先必須統一國家。如今勤王倒幕的機運已經成

熟，我們應該發動長州藩的軍力，促成統一大業。」

木戶孝允也贊成伊藤博文的想法。這時候，長州藩的高

層顯然已經擺脫以往的尊攘意識形態。

大村益次郎（1824-1869）被選為長州藩軍隊的領導人。

大村益次郎曾學過洋學，不是攘夷論者。

木戶孝允認為現在的日本生病了，生病的原因在於幕府

的存在。所以必須推翻幕府，豎立新政府。

1865年，木戶孝允建議長州藩藩主取消傳統的身分制，

重視個人的才能。

經過薩英戰爭後，薩摩藩的政策從攘夷轉變成開國。明

治維新後成為國際貿易大商人的五代友厚（1836-

1885）此時率先批判攘夷，主張富國強兵政策。他認為

若要富國，就必須先進行貿易。薩摩藩如果直接與中國

的上海進行貿易，一定可以獲得巨額利潤。輸出到上海

的商品不僅限於薩摩藩的物產，也可以輸出日本各地

的物產。

五代友厚還主張派遣留學生到英國與法國。薩摩藩採取

了他的建議。1865年，由家老新納刑部率領，由五代

友厚與寺島宗則（1832-1893）擔任監督，派遣16名留

學生到英國。五代友厚與寺島宗則也順便到歐洲各國

考察，之後，認為目前的日本是井底之蛙。寺島宗則

認為日本應改以天皇為中心，建立統一國家。為此，薩

摩藩必須先採取富國強兵政策，然後聯合各雄藩，最後

樹立統一政權。大久保利通（1830-1878）也同意這樣

的構想。 大久保利通後來與西鄉隆盛、木戶孝允被稱

為「維新三傑」。

薩摩藩與長州藩的領導層現在已經走上推翻幕府的路線。

只是，薩摩藩與長州藩這兩個雄藩現在還沒有攜手合作。

將來這兩個雄藩一旦攜手合作，勢必成為一股非常強大

的力量。

1866年，英國的巴夏禮（Parkes 1828-1885）從上海

領事升任為日本公使。

長州藩為了準備對幕府開戰，必須購買很多新式武器。

當時有一位英國商人Glover（1838-1911）專門賣武器

給日本人。長州藩也向Glover購買了大量武器。

1865年，美國南北戰爭結束，Glover就廉價買進美國

人已經不要的槍枝，轉賣給日本，賺了鉅款。

Glover後來說：「德川政府眼中的叛逆人中，我是最

大的叛逆人！」Glover不但是最大的叛逆人，也是

最大的獲利者。

讓薩摩藩與長州藩這兩個雄藩攜手合作的是土佐藩的

坂本龍馬（1836-1867）與中岡慎太郎（1838-1867）。

在幕末史的人物裡面，坂本龍馬是最富魅力的人物之一。

1863年，坂本龍馬成為勝海舟的門生。勝海舟雖然是

幕臣，卻強烈批判幕府的施政，他在營運海軍操練所時，

即使是尊攘派人物，他也會以幕府的經費，培養對方

成為海軍士官。

由於海軍操練所的反幕色彩濃厚，1865年，幕府就關

閉海軍操練所。這時候，薩摩藩的家老小松帶刀與西鄉

隆盛便收容坂本龍馬等海軍操練所的人，想要將來能夠

利用他們的航海技術。

1865年5月，坂本龍馬與小松帶刀一起到長崎的龜山

設立「社中」，開始進行海運事業。「社中」後來發展

成貿易組織「海援隊」。1864年，西鄉隆盛第一次與

坂本龍馬見面時，西鄉隆盛立刻就很欣賞坂本龍馬。

坂本龍馬開始促成薩摩藩與長州藩這兩個雄藩攜手合作。

兩個雄藩都需要海上輸送物質，龜山「社中」便負起這

個任務，向兩個雄藩收取仲介費。

1866年1月，薩摩藩與長州藩正式同意攜手合作。這

兩個雄藩簽訂盟約如下：

第一，將來長州藩與幕府發生戰爭時，薩摩藩派遣軍隊，

固守京都與大阪。

第二，如果戰況對長州藩有利，薩摩藩要向朝廷盡量

為長州藩說好話。

第三，萬一戰況對長州藩不利，長州藩也不會在一年半

載崩潰，在這期間，薩摩藩要盡量援助長州藩。

這個盟約事先想好各種狀況，戰勝的時候怎麼辦， 戰

敗的時候怎麼辦，非常理性地計劃，與尊攘派的魯莽喊

衝、有勇無謀相比，顯然成熟多了。

盟約成立後，坂本龍馬在伏見寺田屋住宿時，遭到伏見

奉行的捕快襲擊。坂本龍馬受傷，後來寺田屋的養女

楢崎龍（1841-1906）熱心照顧坂本龍馬，兩人培養出

感情，便結為夫妻。

1866年4月，英國公使巴夏禮的得力助手薩托（Satow

1843-1929）在橫濱的英文報紙「Japan Times」，對日

本的政治問題發表文章。這篇文章被翻譯成日文，以

「英國策論」出版。

薩托如此寫道：「我的訪客有很多是大名的部下，從他

們的談話中，我深信外國人不應該把將軍視為日本的元

首，遲早天皇會成為日本的元首。」這不只是薩托個人

的意見，也是英國的對日外交政策。就這樣薩摩藩與英

國的關係越來越密切。薩托對薩摩藩人的印象是：

「他們性格直率、勇敢。我認為薩摩藩人在日本人

中，將會脫穎而出。」

1864年3月，法國公使Roches（1808-1901）到日本上

任。為了對抗英國在對日外交上的領先，Roches拼命

宣傳英國的「壞」，與法國的「好」。Roches的對日

政策是全力支持幕府。而英國與雄藩越來越靠近，兩者

南轅北轍。

1865年，幕府發動第二次長州征伐。征伐的理由是

「長州藩有不良企圖」，非常模糊不清的理由。 幕府

發動第二次長州征伐，遭到各方反對。值得注意的是

薩摩藩的反應。第一次長州征伐時，薩摩藩站在幕府

這邊，努力讓長州藩服罪。可是這回第二次長州征伐時，

薩摩藩的態度有了180度轉變，變成反對幕府。

德川將軍要從江戶出發時，西鄉隆盛在寫給家老小松帶

刀的信中，如此寫道：「幕府這次是自作自受，不但無

法伸張幕府的權威，反而讓天下動亂，讓德川氏邁向衰

落的命運。」

幕府內部也對第二次長州征伐不樂觀。因此有人認為應

該對長州藩更寬大的處置。然而即使幕府提出更寬大的

處置，長州藩也不願接受。長州藩軍隊的士氣非常旺盛，

相反地，幕府軍隊的士氣非常低落，不知為何而戰。幾

乎每位士兵都買了土產、紀念品，翹首盼望回家的那一

天。

幕府想要借助法國的力量，壓倒長州藩。1866年，老

中對勝海舟說：「為了解決目前的危機，我打算向法國

借資金和軍艦，征討長州藩，並趁機削減各大名的權

力，以幕府為中心，樹立統一政權。」勝海舟覺得和對

方議論也無濟於事，便保持沉默。勝海舟並不反對樹立

統一政權，但是卻反對借助法國的力量。

勝海舟一直認為「法國是餓狼，英國是飢虎！」

（待續）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