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回憶錄（5）

講華語運動32年，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兩個

明顯的發展趨勢。一個是華語已經在家庭

中取代了方言。我必須向作出犧牲的老一

輩華人表示感激，是他們的合作，才使華語

成功取代了方言。另一個趨勢則是英語作

為家庭用語已經迅速超越華語，這是講華

語運動接下來要面對的最大挑戰。

回顧講華語運動，當初不少人質疑政府

的作法，直到後來中國經濟起飛，講華語

到中國發展能占盡優勢，全球掀起學習華

語熱潮的時候，很多人又稱讚政府高瞻遠

矚，能領導潮流了。

講華語對新加坡人已經有了特殊的吸引力，

新加坡人從電視節目上看到中國崛起，他

們明白這是一個不能忽視的語文，誰忽視，

誰就是傻瓜。

32年前，我只想著華語是明天世界的語言，

還沒有想到後來我們會和中國有這麼多商

業往來。當時鄰國以為我們要重新投入中

國的懷抱。那是很膚淺的想法。

無論新加坡人說多少華語，英語永遠會比

華語重要。我們的小學教學70%時間用英語，

中學教學80%時間用英語，大學教學百分

之百用英語，這不會變。

對有意到中國投資做生意的人，我必須提

醒他們認清一個事實：就算你普通話說得

和中國人一樣好，對中國瞭若指掌，但是

如果英文不夠好，不能了解西方的話，對

中國來說，是沒有用的。華文好的，熟悉

中華文化的，中國有13億人之多。新加坡

以英文為第一語文，習慣與說英語的西方

世界交往，中國才需要這樣的新加坡

人----又能講流利的華語和熟悉中華文化

，又能引導他們去認識說英語的西方

世界。用中國人的話說是「牽著中國人

的手，走向世界。」

只有掌握好雙語，才能為新加坡人增值。

1997年大選，一名危險華文沙文主義的

鄧亮洪提出「為何受英文教育的新加坡華

人要對受華文教育的同胞持有優越感？為

何受華文教育者要給受英文教育者抬轎

子？為何不能由受華文教育者當總理或部

長來坐在轎子上？」等危險理論。

1994年，鄧亮洪又在華人社團「貞義社」

的晚宴上，提出內閣有越來越多基督徒部

長的現象。他說：「今天新加坡很多國家

重要政策。是由基督徒來制定，我們不能

假裝這個問題不存在。」

新加坡是個多元種族的國家，不同種族、不

同宗教、不同語言之間的分歧很深，情緒

很容易被煽動。如果有人宣揚這類危險的

觀點，我們必須立刻有力地加以駁斥，阻止

他的企圖。我絕不允許華文沙文主義的火

焰重燃，不容許他以語言和宗教來分裂人

群的作法，不讓他破壞新加坡現有和諧的

多元社會。

隨著中國日益強大，如果容許極端華文沙

文主義在新加坡膨脹，那是非常危險的。我

們絕不能讓鄰國產生新加坡是中國海外基

地的疑慮。即使再過30年，中國非常強大，

華語因為中國的富強成為國際語言，新加

坡也要繼續保留英文作為工作語言，我們

必須堅持這個建國原則。

1997年大選結果，83個議席當中，只有兩

席落在反對黨手中。後來我們以13項毀謗

罪控告鄧亮洪在大選期間所發表的言論，

他逃亡國外，沒有勇於面對一切後果。

我呼籲華人家長把眼光放遠，看清在2、30

年後，中國會是主導東亞地區的力量，否

則將來必定後悔當初沒有讓孩子好好掌握

華文。「海峽時報」前任總編輯林廷龍就

於60歲那年（1998年），寫了一篇文章，

懊悔自己平生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求學

時忽略華文。

美國史丹佛大學高材生課程副主任拉法吉

利亞接受記者訪問時說：「拉丁文是人類

第一千年的重要語文，英文是第二千年的

重要語文，我們相信華文是第三千年的

重要語文。現代人如果不能意識到華文將

是人類在第三千年的重要語文，那他是愚

笨的。」

若發展順利，中國將在100年後成為完全

不同的中國，它的經濟規模將是日本的5、6倍。單是一個日本就能在1980年代

帶領亞洲四小龍起飛，可以想像，當中國

成為一個有「5、6個」日本實力的時代，

將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它地大物博，有13

億人口，它驚人的改變能為我們帶來無限

的商機，我們可以搭上這列快車，從中受

惠。

新加坡必須為中國起飛的時代做好準備，

必須深入認識中國。我們必須擁有一批對

當代中國有深厚認識的菁英，他們不只

要兼通雙語，而且必須精通中西文化。我們

預測20年後，政府部門和私人企業每年

約需要200名至300名雙語雙文化很強的

人跟中國打交道。

2004年我們設立「雙文化課程」，計劃每

年培養出200名「雙文化菁英」。

新加坡有40年教導華文為第二語文的經驗，

可說是「世界最龐大華文第二語文的教學

實驗場」，我們因此要成為世界教導華文

為第二語文的中心，不是華文第一語文中

心。

世界華文第一語文中心的工作中國會做，

台灣原本也在做，直到台灣把閩南話引進

學校就不行了。我們要把要讓新加坡成為

一個教學華文為第二語文的世界中心。

（待續）

※各位可以上網找到沖繩島出身的夏川里

美的動人歌曲「淚光閃閃」，這是一首能

夠撫慰人們心靈的好歌。一定要聽聽看。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