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人為什麼有智慧？（2）

如果對照「聖經」和希臘神話，我們將驚訝

地發現，希臘神話完全違反了「聖經」的戒

律，而且違反戒律的不是希臘人，而是諸神。

例如，諸神中有的貪財、偷竊、說謊、忤逆

父母、甚至還犯下通姦和謀殺罪。希臘諸神

不只反映人類的優點，也反映人類的缺點。

希臘神話中最能體會殘酷折磨的是阿基里斯。

阿基里斯的父親是凡人，母親是女神。

阿基里斯幼年時，掌握命運的三女神給他

一項稀有的特權，讓他自行抉擇生命的長短

和結局。他可以選擇在王宮中安享天年，最

後在睡夢中平靜去世，一生沒沒無聞。或者

他可以選擇流芳百世，但英年早逝。選擇

長壽換來的是乏善可陳的生命；讓後世傳頌

的代價，則是生命短暫。阿基里斯選擇以短

暫的生命留名，只有這樣，他才能獲得出生

時無法得到的殊榮----永垂不朽。

阿基里斯為了留名青史而願意付出早逝的代

價，在特洛伊和他並肩作戰的尤里西斯，則

為了另一個理由同樣願意放棄長生不死。

從特洛伊返家途中，尤里西斯遭遇海難，來

到女神卡利普娑的島上，並和女神墜入愛河。

女神知道尤里西斯身為凡人，終究會離開她，

踏上死亡之途。於是，女神送他瓊漿玉液，

讓他能獲得永恆的生命。

過了幾個星期，女神發現尤里西斯獨自在岸

邊垂淚，眺望著地平線，遙遠的另一端就是

他離開20年的故鄉。

尤里西斯拒絕了女神讓他免於一死的恩賜。

在女神的島上，不虞匱乏而且自由自在，

唯獨缺少了尤里西斯願意用生命奮力一搏的

未來。

希臘人相信，我們的生存是為了完成某項未

完成的任務。正因為身負重任，生命才有意

義。

人本主義就是昂然面對人類的未來與責任。

很多人認為人本主義者就是無神論者。但是

古希臘人堅信人的價值，但同樣也強調對神

的信仰。他們探究人的本質，發現人擁有神

一樣的潛能。例如，儘管蘇格拉底受審並

遭處死的罪名，是未依傳統來敬奉希臘傳統

諸神，但其實沒有人比他更狂熱貫徹刻在

阿波羅神殿門上的精神箴言---「瞭解自

己」。

希臘人不僅厭惡年老時的孱弱，更憎恨年老

對人體美的破壞。因此在希臘古典藝術中

很少看見以老年人為主題的作品。老化是

一種咒詛，至少在西元前5世紀的希

臘古典時期是如此。

古典時期結束後，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

後古典時期的雕刻家拒絕接受古典時期藝術

排除醜陋的傾向，決定給予同為人類一份子

的老人應有的待遇，因此，西元前4世紀左

右的希臘化時期，以徹底的寫實主義雕塑了

老人雕像，並以英雄般的莊嚴姿態來呈現。

在詩歌部分，晚期希臘詩歌證明了儘管外在

肉體會衰老，但內在靈魂熱情依然炙熱。

一位詩人寫道：「慾望比時間更堅不可

摧。」

這些詩歌告訴我們，如果老化是我們必須

迎接的極端，暫且擱置阿波羅「凡事適度」

的箴言，我們必須活得精彩，因為這是生命

中最後的歲月了。當生命越接近終點，對生

命的熱情就變得更加重要，即使違背中庸之

道也在所不惜。

如果我們終究會變老，那就應該坦然接受，

喚起所有僅存的精力，為了使我們的存在

更有價值而做最後一搏。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