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兒（21）

朱祁鎮固然是個有親和力的人，但是他的親

和力並不是無往不勝，至少對那位叫喜寧的

太監就沒有作用。

在朱祁鎮被帶走後，喜寧就迫不急待地拋棄

了他的主人，投降了也先。更可惡的是他不

但為也先出謀策劃，並告知邊關的防守情況，

為蒙古軍隊帶路，活脫脫就是一副漢奸嘴臉。

由於喜寧的背叛，朱祁鎮身邊沒有人照顧，

於是也先為朱祁鎮另外挑選了一個僕人袁彬，

他是在大戰中被俘虜的。

也先不會想到，他的這個隨意決定卻給了朱

祁鎮極大的支持，在後來的歲月裡，袁彬用

他的忠誠陪伴朱祁鎮，並最終等到自由的那

一天。

而此刻以也先的心腹自居，得意洋洋的喜寧

也沒有料到，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死在袁彬

手中。

在做好一切準備後，綁匪也先開始實行綁架

的最後一個步驟：通知人質家屬。

這是一件十分緊急的事情，必須找人去報信，

而且這次綁架比較特殊，報信的人必須加快

速度，如果晚了的話，可能會出現「撕票」

的情況。

這也算是世界奇聞。綁匪竟然怕「撕票」？

大明王朝的子孫繁衍速度很快，排隊等皇位

的人足以從東門排到西門。如果不趕緊，萬

一新立皇帝，手上的這個活寶就不值錢了。

於是，大明王朝的菁英們就此得知：他們的

皇帝還活著。

這就麻煩了。死了最好。死了可以重新立一

個，失蹤也不錯，起碼可以先立個皇帝，把

事情解決完，等到一切走上正軌，即使前皇

帝終於沿途乞討回來，也沒有什麼大作用了。

可是現在的情形恰恰是最差的一種，人不但

活著，還做了綁匪的人質，找你要贖金。

錢不是問題，問題是即使給了錢，人也不一

定能回來。如果讓也先嚐到了甜頭，他可能

每年過年時都來要一次，就當是壓歲錢。

然而這不是最麻煩的。由於王振出征時帶走

了京城的全部兵力，此時的北京城中，只剩

兵力不到10萬。也先擊潰了明軍主力，必

然會接著攻擊北京城。而且也先進攻的時候

必然帶著他的人質朱祁鎮。只要把大明皇帝

放在隊伍裡，明軍投鼠忌器，自然不敢真打。

守也守不住，打也不能打，怎麼辦呢？

許多人主張南遷。其中一個人叫做徐珵。

朝會正式開始，由暫代皇帝的朱祁钰主持。

會議的主題是逃還是戰。逃就會丟掉半壁江

山，戰可能玉石俱焚。

徐珵首先發言說道：「我夜觀天象，發現如

今天命已去，只有南遷才可以避此難。」

這時出現一聲怒吼：「建議南遷之人，該

殺！」發言者，兵部侍郎于謙。

于謙崇拜文天祥。軍事的準備已經開始，

與此同時，一場政治風暴即將到來。

「把王振千刀萬剮！」

這是很多大臣的心聲，正是由於王振的愚蠢

才導致了土木堡的失敗。

這天清晨，大臣們準備上朝議事。但誰也沒

想到明朝276年歷史中最嚴重的一次朝堂

鬥毆即將開始。

朱祁钰詢問大臣們有何事上奏。陳鎰大步邁

出，高聲說道：「臣有奏本！」

戰火就此點燃。他厲聲說道：「王振禍國殃

民，害得皇上身陷敵營，如此惡行，不滅族不

足以安人心，平民憤！」

語氣如此嚴厲，連朱祁钰也嚇了一跳。可是

陳鎰越說越氣憤，想起無辜受難的同僚和老

百姓，竟然痛哭失聲。陳鎰的這一哭激起了

大臣們的憤怒，爭相向朱祁钰彈劾王振。

一時之間，朝堂上亂了起來，罵人聲、痛哭

聲此起彼伏。

朱祁钰見到這個陣勢，嚇得不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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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