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日 星期二

史懷哲自傳(1)

史懷哲自傳(1
前幾天在汐止的圖書館借到「史懷哲自傳」,真令我喜出望外,因為我對1952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史懷哲(Schweitzer 1875-1965)仰慕已久。
著名學者徐復觀(19041982)說︰「西方出現過偉大的宗教家,更出現過不少的哲學家,但可以當中國所謂『聖人』之名而無愧的,只有史懷哲。……史懷哲一生思想與實踐,可以用兩點來概括。第一是他力竭聲嘶地指出西方文化的危機,在於倫理道德在文化中的墮落。他希望能恢復18世紀時代倫理道德在文化中的地位。他明告世人,僅靠科學,並不能解決西方文化的危機;從科學中,也導不出倫理道德,在這點上,他與愛因斯坦的看法,可以說是完全相同。但愛因斯坦體認到最後,認為倫理道德的根源來自宗教,而史懷哲則認為倫理道德是來自人心。愛因斯坦之所謂宗教,是指犧牲自己,服務人類的精神狀態。愛因斯坦很明確地指出,神在他所謂宗教中,乃是可有可無,不關輕重之物。
第二是史懷哲倫理道德的最基本內容,乃是對「生的敬畏」。他之所以拋棄文明的生活,身入蠻荒,乃是「生的敬畏」的實踐。所謂生的敬畏,即是對一切生命,均承認其有平等而崇高的價值,因而發生一種敬畏之心。」
以下是「史懷哲自傳」的精彩部分︰
1875年,我誕生於阿爾薩斯的凱撒斯堡。父親路易斯.史懷哲在我們那個天主教區擔任代理牧師。母親阿黛莉是牧師的女兒。當我5歲的時候,父親便用鋼琴開始給我上音樂課。7歲時,我用學校的小風琴彈讚美歌,而使得女老師大為驚奇。9歲時,我第一次在教會的禮拜儀式中擔任代理管風琴手。
我在1893年進入史特拉斯堡大學,我同時修了神學和哲學兩門課。1899年,我獲得在史特拉斯堡尼古拉斯教堂任傳教士的職位。最初當執事,後來便成為副牧師。
耶穌自己從未宣稱他是全知而不犯錯的。如同他曾經對稱他為「良善夫子」的年輕人說,只有上帝是良善的(馬可福音第1017-18節),對於將耶穌看成如神般無所不知的那些人,他也會採取一樣的態度表示只有上帝是全知的。
歷史上的耶穌深深感動我們的是他對神的順從。這樣的耶穌比獨斷教義中的基督人格更偉大,教義中把耶穌設想為全知而不犯錯的人。
1905年,我將幾封信投進信箱裡;這些信是給雙親和幾位最親密朋友的,我告訴他們為了以後到赤道非洲當一名醫生,冬季學期開學的時候,我決心成為醫科學生。
現在我想去實行的計畫存在我的腦中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當我自己過著幸福生活的時候,卻看到周圍許多人正在與苦難和煩惱搏鬥,這對我是無法想像的事。早在小學時代,每次看到同學們悲慘的家庭環境,並將牧師孩子們過的理想家庭生活做一比較,我心裡便會有一番激盪。上大學的時候,自己雖享受著能讀書研究並在科學上和藝術上有些貢獻的幸福,但對於因物質條件或健康狀態而無法享受這種幸福的人卻一直繫念著。1896年,在一個明亮的早晨,當我醒來的時候,忽然想到我絕不能把這種幸福看作當然之事來接受,我必須拿出東西來回報它。這時窗外鳥兒正在歌唱,我反覆默想著,起床前我得到如下的結論︰自己在30歲之前為學問和藝術而生活是有道理的,這是為了30歲以後能獻身直接服務人群。
「凡為救自己生命的,必喪掉生命;凡為我和福音喪掉生命的,必得著生命。」——我有過多次想尋找耶穌這句話對我所蘊含的意義,現在我找到答案了。除了外在的幸福,如今我又獲得內在的幸福。
對於如此計劃著未來的工作究竟是什麼樣一種性質,我自己也還不很清楚。我想就讓環境來指引我吧。但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亦即那必須是能直接為人類服務的工作,無論那工作是如何不招人眼目。
當然我首先想到的是在歐洲的工作。我定下一個計畫,想收養被遺棄和被忽視的小孩,並教育他們,讓他們以後有義務以同樣的方式去幫助同樣處境的小孩。
1903年,我覺得可以開始這項試驗了。我向各方提供助力,但結果都未成功。例如當史特拉斯堡孤兒院被燒燬時,我曾表示願意暫時收養幾個男孩,但院長甚至未讓我把話說完。我在別處的嘗試也都失敗了。
有一個時期我曾經考慮將來要為流浪者和出獄的囚犯服務。我之所以參加牧師奧古斯都.恩斯特剛創辦的事業,一部分就是要為此計畫做準備。他的工作是每天下午接見任何來求助的人。但他並不立即給他們錢。他的方法是,當天到求助者的家去訪問,斟酌他們的狀況而給予幫助。為達此目的,我們不知在城裡騎了多少次腳踏車,但我們常常得到這樣的結果︰在申請人留下的地址卻找不到此人。
1904年的一個早上,我在學校宿舍的桌上,發現一本刊載著巴黎傳教士協會每月工作報告的雜誌。我翻開它,突然看到一篇文章的標題︰「剛果地方傳教士之所需」。這篇文章訴說傳教團工作人員不足,無法在剛果北部的加彭省繼續推展工作。結論是︰「無論男女,凡是對主的召喚能簡單回答︰『主,我來了』的人,就是教會所需要的人」。
幾個月之後就是我的30歲生日,我決心在赤道非洲實現我直接服務於人群的計畫。但當我寄出幾封信函表明自己的決定後,就不得不與親友們做一番艱苦的搏鬥。他們幾乎都先責備我太不信任他們,事先沒有跟他們商討,其次才是對我的意圖本身的指責。神學界朋友的抗議尤其嚴厲。我的親友們聯合起來為我的計畫之愚蠢規勸我。他們說,我是一個埋沒自己的天賦才能,而想拿假貨去跟人交易的那種人。他們認為我應該把在未開化民族之間的工作留給其他的人,也就是留給那些並不會因此而埋沒學術以及藝術上的天賦與技能的人去做。把我像兒子一樣疼愛著的魏多,責罵我簡直像一個想要執槍親赴火線的將軍。
在我疲憊地跟許多稱為基督徒的人發生許多不得已的爭論時,驚奇地發現他們並未真正了解努力為耶穌所講的愛而服務,將讓人走進新的生命歷程——雖然他們在新約聖經中讀過這種道理。
我的親友們認為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原因;他們猜想我可能因為聲望來得太遲感到失望才出此下策。但這完全沒有根據,因為我雖然還年輕,但我已獲得別人往往要經過一生的辛勞和奮鬥才獲得的名聲。另外也有人認為我是因失戀才做此決定。還有一些人認為我是個早熟的年輕人,頭腦有點不正常,而嘲諷我一番。
在我的計畫中讓朋友們感到最不合理的是,我並不是要到非洲當傳教士,而是去當醫生,這樣的話,已經30歲的我還得開始一段長時間吃力的學習。我毫不懷疑這種學習需要極大的努力,面對未來的幾年我的確也感到惶恐。可是讓我決定選擇以醫生的工作來奉獻自己的理由,其分量是如此的重,以致其他的考慮都輕如塵土了
(待續)
理州上  201210月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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