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由而自首（11）

讀過劉曉波所起草的「六二」知識分子

絕食宣言的人，都能理解他的這種作法

更多是出於對「非暴力和理性」價值

的堅信，他砸爛那幾支槍的時候必然是

懷著宗教家的虔誠。

劉曉波在「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陳

述」中所說的「我沒有敵人」這句話在

海外引起了不少的議論，包括我極為尊

重的艾未未也表達了不以為然的態度。

大家的不以為然集中在這種說法似乎赦

免了中國共產黨作為專制獨裁者，幾十

年來對中國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但

是，就像當年劉曉波說出「中國應當接

受外國殖民300年」絕不能從字面上去

理解，而應該聽出一個對於中國根深蒂

固的價值觀錯亂而憂心忡忡的知識分子

的拳拳之心。他的說法後面的意思很明

顯，那就是，「中國要顛覆幾千年的群

體壓制和泯滅個人存在意義的價值

觀，消除幾千年的封建專制毒素，需

要300年殖民這樣的強烈衝擊和深層改

造。」

而「我沒有敵人」這句話如果被認為劉

曉波對於共產黨的罪惡本質認識不清，

別忘了他一生3次牢獄之災都是因為他

主動挑戰體制，而不是所謂冤獄，他不

像眾多未認清共產黨的天真知識分子

被打入監獄時那麼痛苦。他挑戰體制時

義無反顧，承受苦難時大義凜然，這一

點足以證明他對於共產黨的罪惡本質並

非認識不清，他所說的「我沒有敵人」，

應該被理解為「我眼中只有不公義，而

不會只看著造成這些不公義的人。」

他在「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陳

述」中提到共產黨看守所的進步，這

一點也讓很多人不以為然，說實話，

我也覺得現在還遠沒有到替共產黨說好

話的時候，但慢慢的，我理解了他的邏

輯，他看到是進步，而進步就意味著有

更大進步的希望。既然眼中沒有敵人而

只有不公不義之行，那麼當共產黨表現

出進步的時候，同樣的邏輯，那進步就

會被看到。換言之，劉曉波更關心的是

國家民族的發展，而不是共產黨，而不

是自己的仇恨。過多的關注於自己的情

緒，一直處於批判狀態，往往會忽略我

們批判的最初原因，也就是完成批判之

後的最終目標。進一步說，他的「我沒

有敵人」表現出來的不是對共產黨的

寬容，而是對共產黨的輕視。比起打倒

共產黨，追求中國的現代化文明是一個

沉重的多的使命。

六月四日，當我們的心情再度被23年前

的那個血雨腥風的時刻引入沉重肅穆

的境界那天，柴玲以公開信的方式，

用祈禱來面對這一天。在公開信中，柴

玲提出效法耶穌，她說：「我原諒鄧小

平和李鵬。我原諒士兵們衝進1989年天

安門廣場。我原諒目前中國的領導

下，繼續壓制自由和實行殘酷的獨生子

女政策。」

對此我在我的網頁，做出下面的公開

回應：

23年前，中國共產黨在北京做出了一件

天理難容的惡行。我身為這場運動的一

份子，至今仍深深對那些為理想而犧牲

的夥伴至感悲痛，同時也背負著巨大的

倖存者的負疚。

同樣是廣場運動夥伴的柴玲，想必也是

同樣背負這樣難以承受的負疚感，並從

宗教中找到她個人的救贖之道，對此，

我為她感到高興。宗教主張寬宥、諒解，

對此我也深感敬佩，柴玲出於這個宗教

價值提出原諒鄧小平、李鵬等屠殺元凶，

我雖然可以理解，卻完全無法接受。

柴玲所信仰的 宗教主張的寬宥與諒解

是在正義是非釐清之後，罪人祈求寬恕

時應有的態度，同樣的宗教對於正義、

真相的堅持絕對先於寬恕，這不僅是

這個宗教的價值觀，也是普世價值，更

是中國人民以及六四受害者心中所堅持

的目標。對於踐踏和平、正義及人類良

知的殺人兇手鄧小平、李鵬，我無法原

諒，我無法在正義是非得到匡正之前原

諒，我無法在被害人原諒他們之前原諒！

也想善意提醒柴玲，我們如果自以八九

民運一份子的身分，我們就無權原諒。

和解是我們所追求的目標，期待終有一

日，我們可以放下過去、擁抱未來，但

那一天的到來首先需要的是對於真相

還原不懈的努力，正義伸張不懈的堅持，

首先需要的是追究責任，首先需要的是

罪人的懺悔，直到那一天到來之前，我

們這些天安門學生都背負不可推卸的責

任，和所有的受害者一起，堅持對鄧小

平、李鵬及所有的責任者厲聲譴責，堅

持討伐。

對於迫害正義的人，選擇原諒實際上

是對他們的姑息，而姑息等於縱容，等

於成為他們的幫兇！

但柴玲還有自由選擇自己的身分，也就

是說，基督徒柴玲可以原諒鄧小平、李

鵬；天安門學生，六四倖存者柴玲卻沒

有這樣的自由。柴玲，妳如果繼續選擇

原諒，妳應該放棄天安門學生的身分，

公開表態不再承擔這個身分所給妳帶來

的責任、使命以及沉重的負擔；當然同

時也就不該再接受這個身分所給妳帶來

的榮耀、地位。

我是一個自豪的維吾爾人，我依然能夠

掌握自己的語言，熟悉家鄉事務，連飲

食習慣還是非常維吾爾。

我絕不否認新疆、西藏追求獨立的權利，

但我認為追求高度自治是比較合乎現實

的選擇。

維吾爾人仇恨漢人。但是，我們不見得

仇恨每一個漢人，我們仇恨的是殘暴的

漢人統治者。

世界維吾爾大會主席，流亡的維吾爾族

精神領袖熱比婭申請簽證來台，被駐外

單位告知拒絕她的簽證申請。

對於政府拒絕發給熱比婭簽證一事，內

政部長江宜樺表示拒絕熱比婭簽證申請

是基於國家安全考量。

本人提醒社會看清此事本質：此為中華

民國國安政策完全自願向中國大陸傾斜。

為何受到各國歡迎的熱比婭進入台灣

簽證會受阻？政府的理由是出於「國家

利益」考慮。政府單位無法舉出任何證

據證明熱比婭來台灣對台灣有什麼直接

的危害，也無法證明世維會與任何恐怖

組織有關聯。

那麼，唯一的解釋是她的入境會影響

兩岸關係，因此不利於台灣的國家利益。

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允許熱比婭來台

灣會讓北京當局不高興。那麼，不要讓

北京當局不高興已經成為台灣的國安

政策準則了嗎？

對於台灣的國家安全，危害最大的潛在

敵人非中國大陸莫屬，如果台灣的國家

安全政策是依據中國大陸地好惡來制定，

那麼我們的國家安全倒是真的面臨嚴重

的問題了。

美國佛羅里達州的一個小教會牧師鍾斯

宣布將在11日當天焚燒200本可蘭經，

以紀念「911事件」的3千位死難者。

在受到包括歐巴馬總統在內全世界眾多

人士的嚴厲譴責下，鍾斯牧師聲明放棄

這項行動。但是這個事件引起了全世界

的關注。

當伊斯蘭大國印尼總統尤多約諾寫信給

歐巴馬，呼籲他介入時，當美國政府

清楚地認知這種行為對美國的國家利益

有直接威脅時，他們所採取的方法是勸

說。佛羅里達警方表示，在鍾斯牧師

開始焚燒之前，他們無法介入，開始焚

燒之後也只能以輕罪處理。紐約市長彭

博在一片撻伐聲中，適時提醒了美國

人民，鍾斯牧師依據憲法有權焚燒可蘭

經。

我不知道印尼總統呼籲歐巴馬總統介入

是指什麼，無論是政府直接進行的東帝

汶的宗教屠殺，或是政府縱容的對華人

的民族仇殺，印尼在歷史上對其他民族

和其他宗教的迫害都是令人髮指的。

而歐巴馬也真的介入了此事，歐巴馬

在美國廣播公司的「早安美國」節目中

說：「如果此刻鍾斯牧師在收聽節

目，我希望他明白他打算要做的事情完

全與我們作為美國人的價值觀背道而

馳；這個國家是建立在自由和宗教包

容觀念之上。」

在美國，不僅一個牧師可以焚燒可蘭經，

而政府除了勸說束手無策，穆斯林如果

要在美國焚燒聖經，美國政府也會同樣

束手無策。

當我們反感於美國在介入世界事務時強

烈推銷自己的價值觀時，我們該注意到

他們自己也在恪守這個價值觀，哪怕

對自己並不有利，它也還在堅持。

日本發生了規模九級的空前大地震，

全世界表現出來的都是對日本人的同情。

然而我在中國的互聯網上看到了令我

感覺奇恥大辱的文字：「慶祝！」、

「活該！」「死的還不夠！」

中國社會很多年輕人的民族主義言論，

令世界為之側目。有人用20世紀30年

代初柏林來形容，那種氣氛是一樣的，

都是一個專制國家在經濟上崛起之後

對世界充滿憤恨，總覺得這世界要專門

與這個新興國家作對。

為何民族主義在中國能夠掀起這麼大的

共鳴呢？首先，中國共產黨在無法提供

令人滿意的理論來合理化自己的專制

統治的情況下，採取了當年納粹、法西

斯、軍國主義一樣的模式，宣傳虛構的

外國威脅來凝聚國民對國家的支持。

西藏第12位僧尼自焚了。自焚是一種

極端的訴求方式。中國政府的表態令人

憤怒，不僅沒有表示半點對死者的尊重，

反而指責這種做法是一貫的分裂國家的

罪行，並宣稱達賴喇嘛直接鼓動這種行

為。如果說達賴喇嘛能夠向自己的教徒

下達犧牲生命這種與教義完全相悖的命

令，而且把這些命令下達到西藏、青海、

四川那麼多個不同的地方，給不同的人

而居然沒有洩露半點消息，而且這些人

也都能夠接受這種絕對殘酷的命令而

毫不猶豫，雖然匪夷所思，但豈不明瞭

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西藏人民對於

達賴喇嘛的絕對服從歷經共產黨十年統

治以來仍然如此堅定，那一定是這個統

治出了極為嚴重的問題。

自焚這樣的決定，一定是一個人在極大

的勇氣，極為堅定的信念之下才能做出

的，絕對不會像北京當局所說是受到

達賴喇嘛開出補償價碼便可做出。北京

當局這種說法，只能說明其沒有人性的

一面，才想得出這種言論，才能如此不

尊重為了信念犧牲生命的死者。

這些僧尼的自焚，令我想起聖雄甘地

的非暴力不抵抗運動。那時，甘地發起

的獨立革命，沒有組織印度解放游擊隊，

他站在弱者立場，強調的是道德的制高

點。採取不合作運動，消極卻堅定。

印度人民的行為迅速在英國本土贏得了

人民的尊敬與支持。英國殖民當局面臨

極為嚴重的道德危機，而這是英國最終

妥協，接受印度獨立的根本原因。

然而，面對12位僧尼自焚，北京當局

沒有任何所謂道德危機的問題，因為

它的統治地位本來就不是建立在道德

基礎之上，但我誠懇呼籲，了解這一事

實的中國人民，不要讓我們的道德良知

隨著在中國的嚴酷政治環境中採取的自

我麻醉態度而熟睡過去了。

（全文完）

※以上就是中國異議人士吾爾開希「為

自由而自首」（八旗文化出版）的部份

精彩內容，想要閱讀全書的人，請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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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