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日本的中國人（2）

在中國，由於將歷史教育的重點放在近

現代史之故，小學生都知道東條英機這

個名字。促進中日國交正常化的首相田

中角榮在中國有很有名。

日本的學校教育在教近現代史時，都是

在明治、大正時代就結束了，沒有詳細

教昭和史，令人遺憾。日本年輕人即使

知道1945年9月2日，在美國軍艦上，

把投降文件交給麥克阿瑟將軍的是當時

的外交部長重光葵，也不會知道第二天

在中國簽署投降文件的是岡村寧次大將。

中日年輕世代在現代史上的知識，差距

太大了。如果問日本年輕人：「第二次

世界大戰時，日本和哪一國戰爭？」

他們會回答「美國」、「英國」，但是很

少人會回答「中國」。

許多中國人擔心日本人缺乏歷史知識，

會造成日本軍國主義的復甦。

中國政府雖然放棄對日本要求賠償，但

是飽嚐戰爭痛苦的民眾卻想要求賠償。

1992年10月，戰後日本的天皇與皇后

首次訪問中國時，中國對日本民間賠償

委員會成立，要求賠償1800億美元。

大部分的中國人都認為日本對中國沒有

道歉之意，可是日本人卻認為日本已經

對中國道歉很多次了。日本的天皇在訪

問中國時說：「我國曾經造成中國國民

很大的苦難，這是我深感悲痛的事。」

1995年，當時的日本首相村山富市在國

會說：「我國過去因為侵略行為而造成

亞洲各國人民痛苦，對此我表明反省之

意。我們應該謙虛學習歷史的教訓，建

設和平的國際社會。」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所長陸忠偉在

2001年7月21日「朝日新聞」的紙上

專題討論會「冷戰的負債」說：「戰後

中日兩國都不斷互相刺激對方的民族主

義。中國好幾次將日本貼上軍國主義的

標籤，這是誤解。」

現在中國在學校提供的營養午餐，有一

天是讓孩子們吃粗糙的「憶苦飯」。內

容是高粱或稗子加上蔬菜與鹽巴，幾乎

沒有什麼營養。社會主義中國剛剛成立

時，貧窮的農民平常就是吃這個。當孩

子們吃「憶苦飯」時，老師就會告訴他

們：「當年你們的祖父母就是吃這

個。」

日本如何呢？當長輩告訴年輕人往昔辛

苦的經驗時，年輕人通常露出厭煩的神

情。日本的母親也常常說：「我自己

的辛苦經驗不想讓孩子體會。」日本的

學校教育之所以沒有詳細述說昭和的15

年戰爭，或許是與日本人不想觸及悲慘

的過去有關。

中國人完全相反。中國人絕對不會忘記

過去的辛苦時代。

1992年，日本的天皇訪問中國時，中國

人的心情很複雜。北京大學的研究生們

對北京市民實施意識調查，有93.7%認

為「天皇對侵略中國戰爭負有責任」。

小泉純一郎首相公式參拜靖國神社時，

中國媒體出了4次速報。中國媒體總是

詳細報導日本政府的行動，但是卻非常

少報導日本國民的批判與反對。因此，

中國人便推測日本國民同意首相參拜靖

國神社。許多中國人擔心日本派遣自衛

隊到伊拉克會導致日本再軍備化。1992

年的民意調查，50%認為「一定會再軍

備化」，46.3%認為「可能會再軍

備化」。這是中國媒體幾乎沒有報導

日本國民反對日本派遣自衛隊到伊拉克

的弊害。

中國有一對年輕夫妻將獨子取名為「博

文」，並且告訴祖父母，結果，祖父母

非常生氣，強烈反對。因為祖父母認為

這個名字會讓人想起日本的「伊藤博

文」。結果這對年輕夫妻只好取別的名

字。

中日兩國對「道歉」有不同的理解。日

本政治人物雖然不斷道歉，另一方面

又頻頻發生教科書問題，「侵略」被改

成「進出」。因此中國人自然認為日本

人沒有謝罪，沒有反省。日本的歷代內

閣有好幾個大臣，說出「那不是侵略」

等不適當的話，而被迫辭職。日本人或

許會認為那是大臣個人的發言，但是中

國人卻認為那是日本政府的見解。

1992年，日本的天皇訪問中國時，明確

地說：「我國給中國國民造成很大的苦

難。」從日本人看來，這是謝罪。可是

中國、香港、台灣的許多報紙卻報導

「日本的天皇沒有說出謝罪的話」。

在中國社會，出自誠意謝罪，並不可恥。

知道自己犯錯而立刻謝罪的人，受到肯

定、尊敬。有謝罪，就會有寬容。不謝

罪的人，周圍的人會瞧不起他。

日本陷入貪汙醜聞的政治人物，只要在

事件爆發時謝罪，下次選舉若再當選，

他會說：「我的罪洗清了！」這在中國

社會是無法想像的事。

或許可以說中國社會是謝罪的文化，日

本社會是謝意的文化。日本人之間會說：

「前些日子承蒙你大力幫忙。」日本人

覺得想道謝卻沒說出口是一件很失禮的

事。有時候朋友分手後，一方會接到對

方的電話說：「我忘記對你道謝了。」

有時經過一年再見面時，仍舊會說：

「前些日子承蒙你大力幫忙。」中國人

也不會忘記道謝，不過只限於當時。無

論受到多大的幫助，通常不會在下次見

面時，還表達上次的謝意。中國人覺得

因為彼此關係親密，所以盡量避免再三

感謝。但是中國人卻為了讓對方知道自

己在反省，常常反覆道歉。

下表是2004年的「對日感情」輿論調

查：

問題：日本對中國友好嗎？

回答數	友好	有些友好	有些不友好	不友好	不知道
5000	3.12%	18.52%	26.5%	45.22%	8.64%

問題：你對日本派遣自衛隊到伊拉克有

何看法？

回答數	贊成	若干贊成	若干反對	反對	不知道
5000	4.22%	7.64%	24.56%	47.96%	15.62%

台灣的歌星鄧麗君在中國很受歡迎。中

國本來要邀請她於1989年到大陸開演

唱會，可是後來發生天安門事件，這個

計畫就胎死腹中了。鄧麗君去世後，她

在大陸的粉絲就於2003年4月，在上海

的墓園「福壽園」建了一座鄧麗君的衣

冠塚，將鄧麗君生前喜歡的衣服、鞋子、

耳環、香水等放進衣冠塚裡，還在衣冠

塚旁邊造了一座和鄧麗君的身高一樣的

像。

1986年，日本的電視連續劇「阿信」在

中國播放，讓許多中國人熱淚盈眶。他

們大吃一驚，從「阿信」的劇情中，首

次知道日本人也是戰爭的受害者。他們

對日本人堅忍不屈的個性也印象深刻。

他們對日本人在戰後從貧困處境一步一

步往上爬的艱辛過程，感同身受。由於

「阿信」的熱潮，幾乎讓中國人忘記中

曾根首相參拜靖國神社這件事。

1972年，為了紀念中日國交正常化，日

本首相田中角榮贈送2千棵櫻花樹給北

京的玉淵譚公園。1997年10月，日本的

「陸奧銀行」也贈送5千棵櫻花樹給武

漢。中國有最多櫻花樹的地方是青島，

有超過5萬棵櫻花樹。

（全文完）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