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主義的真相（3）

保阪正康：思考韓國與日本的民族主義時，

雙方對安重根評價的不同，是一個象徵。

最近，中國建築了安重根的紀念館。這時候，

日本的官房長官表示不愉快，說：「安重

根是犯罪者！」當我聽到這句話，深深感覺

這是日韓民族主義衝突的典型。

對日本而言，安重根是暗殺伊藤博文的恐怖

分子。但是，對韓國而言，安重根是獨立運

動的鬥士、英雄。

兩國若要談論安重根，就要找出彼此民族主

義的妥協點，這才是健全的外交關係，現在

卻完全不是這樣的狀況。

明治初期，西鄉隆盛主張征韓論。他是第一

個認為日本的國防應該在國外防衛的人。

孫文革命時，日本人相當協助，只是立場各

自不同。有像本庄繁這樣的軍人，希望中國

越亂越好，日本才能漁翁得利。也有像宮崎

滔天、山田良政、梅屋庄吉這樣拿出自己的

財產甚至生命，協助孫文的民間人士。

半藤一利：1921年，芥川龍之介到中國旅行，

寫下「支那遊記」，在「支那遊記」中，芥

川龍之介在所到之處，看到反日標語。訪問

學校，發現日本製品完全被排除，學童不使

用日本製鉛筆，而使用毛筆。

保阪正康：我認為國與國的交往，有3個層

次。上面的A層是政府與政府的關係，在這

個層次，國家民族主義忽隱忽現，彼此為了

國家利益而交往。其次是中間的B層，這是

有良心者的交往。最後是下面的C層，這些

人什麼也不知道，也沒有在思考，以日本來

說，就是「hate speech」的人。中國與韓國

也有同樣的人。

C層的人在鼓吹民族主義時，常有奇妙的言

論。例如中國C層的人會說：「世界每5人

中有1人是中國人，所以中國是世界的中

心！」

韓國C層的人會說：「中國是長男，韓國是

次男，日本是三男，日本雖然只是三男，卻

很囂張跋扈！」

日本C層的人會說：「那場戰爭，日本是站

在正義的一方，為了要解放亞州的殖民

地！」

事實上，中日韓C層的人都只是在發洩自己

的鬱悶而已。政治人物與官僚在煽動C層的

民族主義時，連中間的B層也會受到影響。

保阪正康：我認為日本的歷史修正主義者是

最下層次C層的人，也就是「hate speech」

的人。現在他們與上面的A層聯手壓迫中間

的B層。

我曾經聽到國民黨的人告訴我：「8年的中

日戰爭，中國與日本有2800次戰鬥，幾乎

都是國民黨軍與日軍戰鬥，共產黨軍主導

的戰鬥只有8次。然而，現在共產黨的媒

體卻寫都是共產黨軍與日軍戰鬥。」

同樣的話，我在北京也聽過，真假不明。不過，

有一位前日本兵告訴我：「在戰場上日軍與

中國軍戰鬥，日軍不敵撤退後，接下來是國

民黨軍與共產黨軍戰鬥。」換言之，中

日戰爭時，「國共合作」只是表面上說說而

已，實際上是國民黨與共產黨仍繼續對立。

半藤一利：西安事變時，蔣介石被監禁，

毛澤東想處死蔣介石，史達林與周恩來反對，

他們最後說服了毛澤東，理由是國民黨軍與

共產黨軍必須攜手合作，才能對抗日軍。

保阪正康：1972年，田中角榮訪問中國，

對毛澤東道歉說：「中日戰爭，給貴國添了

很大的麻煩！」

毛澤東說：「不，沒有麻煩。我還要感謝貴

國的關東軍，他們是我的恩人。」

對中國共產黨而言，或許共產主義只是統治

的手段。現在的中國實際上並不是共產主義，

而是資本主義。

（待續）

2018年好日 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