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回憶錄（3）

1990年6月26日晚上，

突然牢房的門打開，一

個管教手提錄音機走了

進來。他故作神祕地說：

「讓你聽一段新聞。」

說完，打開錄音機，裡

面傳來中央人民廣播電

台播音員的聲音：「從人

道主義的立場出發，中

國政府允許方勵之、李

淑嫻出國治病…。」

第二天，預審員又專門

來了一趟，問我聽了昨

天的新聞有何感想。我

想，他們是鑑於我與方

勵之、李淑嫻老師關係

比較密切，很想知道我

對釋放他們有何想法。

他們非常關注新聞中的

某些消息，例如釋放在

押的民運人士，東歐劇

變等對我們的思想、態

度和情緒有什麼影響，

每次都要求寫出書面感

想。甚至連南非曼德拉

出獄這種事也問我感想

如何，我當然表示連南

非政府都釋放政治犯，

希望中國當局也順應潮

流。

儘管我明知當時的「人

民日報」或「北京日報」

上到處是謊言和極左的

垃圾，但讀起來仍是津

津有味。這是因為凡是

在新聞壟斷下生活慣了

而又不願放棄獨立立場

的人，一般都掌握了從

正面文章中看出反面問

題的技巧。比如什麼時

候報上講：「社會安定，

形勢大好」，那一定是他

們感到政權不穩定，形

勢不妙；什麼時候報上

講：「我們中國人是有骨

氣的」，那就肯定是又有

什麼西方國家譴責中國

了，或是當局私下裡又

與外國達成了什麼協

議。依此原則，我能從

報紙上分析出一些當前

社會的真實狀況。我至

今仍然堅持每天看「人

民日報」，道理就在此。

（待續）

2020年好日   贖罪者

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