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脈中國（7）

談論並試圖解決「北韓無核化」這個問

題，就好像談論雞和蛋孰先孰後的問題

一樣：是北韓先放棄核武器，再進行談

判解除制裁，還是要先談放棄核武器的

條件？北韓已經表明態度，放棄核武器

不能是談判的前提，北韓的目的是要美

國從南韓先撤出核武器，但是美國卻否

認在南韓存有核武器。

朝鮮半島的局勢仍穩定在可控制的緊張

範圍。而可控制的緊張局勢可以為美國

提供繼續在南韓與日本駐軍的合法藉口，

並繼續對南韓與日本銷售武器。

對於日本而言，可以利用朝鮮半島的緊

張局勢作為藉口，修改自己的和平憲法，

從而變成一個擁有軍隊的正常國家，

甚至可以藉機發展核武器。南韓可以避

免由於統一付出的昂貴代價。對於中國

而言，可以延後面對一個統一得更強大

的韓國。

美國反對北韓核子試驗和試射導彈，是

因為不願給北韓太多試射機會，如果試

射多了，北韓就可能完全掌握這個技術，

其導彈就可以打到美國。

北韓認為美國打擊北韓的根本目的是

針對中國，北韓幫中國擋在前面了，所

以北韓對中國給自己提供糧食和石油方

面的援助感到理所當然。2013年。習近

平說：「國家無論大小、強弱、貧富，

都應該作和平的維護者和促進者，不能

為一己之私把一個地區乃至世界搞

亂。」中國認為美國和北韓都是因為私

心才讓局勢越來越緊張。

2015年3月6日，美國「華爾街日報」

刊登著名漢學家沈大偉的一篇文章「中

國即將分崩離析」，在國際輿論界引起

轟動。

自從2001年 美國華裔律師章家敦預言

「中國即將崩潰」以後，「中國崩潰論」

開始在全世界流行。但十幾年過去了，

章家敦的預言成了笑話，中國成為世界

第二大經濟體。正當人們以為「中國崩

潰論」該壽終正寢了，沈大偉卻異調獨

彈，接續了唱衰中國的論調。

沈大偉列舉了5大徵兆，如富人大量移

民出走、政治上採取高壓手段、從上到

下的全民貪腐、官員敷衍塘塞、改革寸

步難行。

但所有這些東西加起來，是否足以讓中

共垮台呢？我認為某些西方人的預言可

能會落空。我大膽預測，中共雖然面臨

許多挑戰，但如果能處理好9大問題，

應仍可以繼續執政。

第一，隨著貧富差距不斷擴大，加上通

貨膨脹，老百姓的幸福感正在降低。

第二，明智的決策有利於穩定社會。一

些既得利益者為避免自身受到衝擊，反

對政治改革，希望維持現狀。但有什麼

事是永恆不變的呢？

有一首順口溜說道：「1949年，只有社

會主義能夠救中國；1979年，只有資本

主義能夠救中國；1989年，只有中國才

能夠救社會主義；2009年，只有中國才

能夠救資本主義。」但是，中國真的具

備了拯救世界的實力了嗎？

金融危機後，不少中國人，包括某些領

導人，都覺得社會主義比資本主義強，

中國有正確的藥方，中國模式可以戰勝

西方模式，一黨專政能夠超越民主體制。

這是一種危險的傾向。

第三，個人自由更多，心中恐懼也變少

了。

以往，人們穿什麼衣服，吃什麼，有多

少東西可吃，住在哪裡，在哪裡工作和

讀書，與誰談戀愛，什麼時候結婚，什

麼時候生小孩，生幾個孩子，什麼時候

死，都是黨說了算。

相對於毛澤東時代，人們已經不再生活

在恐懼之中，人們可以編順口溜調侃領

導人，茶餘飯後可以議論政治。

中、老年人因為有所比較，所以對目前

的狀態更容易滿足；年輕人沒有經過文

化大革命的摧殘與1990年代的壓抑，

不太知道什麼叫恐懼，認同自由是人與

生俱來的權利這個觀點。網路讓中國人

找到一個發表自己意見、宣洩情緒的平

台。智慧型手機與微博等新興資訊工具

的應用，擴展了每個人的言論權利與社

會影響力。如何控制與引導高達4億的

網民，對於共產黨是最頭痛的問題之一。

第四，嚴密而強有力的安全部門。中共

之所以能夠執政60多年，很大程度在

於解放軍、武警部隊、公安員警與安全

部門對社會的嚴密監控。目前，中國用

在「公共安全」上的經費，已經超過對

外公布的國防費用。中共對外界清晰表

明：它不會容忍任何人挑戰它的權威。

但是在強權高壓統治下的中國，又隱藏

著多少座活火山呢？蘇共曾擁有世界一

流的軍事力量，與能夠滲透到世界各個

角落的情報機構KGB，但社會主義的超

級大國還是在一夜之間崩潰。

第五，媒體成為有效的宣傳工具。

如果像往昔一樣，晚間電視新聞的前10

分鐘總是領導人如何辛苦，中間10分鐘

總是老百姓如何幸福，後10分鐘總是

外國問題堆積如山，外國人活得如何水

身火熱，有幾個觀眾不會感到厭倦？

以這種慣性報導新聞，官方媒體自然會

缺乏公信力，受到越來越大的質疑。

林彪的名字本來已經從新中國「十大元

帥」名單中消失多年，2008年，林彪又

重新回到中共最高軍事將領的牌位中，

等於給他平反。我們看到了中共一步步

的轉變。為黨內平反是好事，但是黨外

「遺留問題」得以解決的希望卻沒有與

日俱增。中共何時能反思1989年天安門

事件的性質問題，何時能給趙紫陽一個

公正的歷史評價呢？何時能釋放劉曉波

呢？

第七，有效的統戰。

2006年，首屆世界佛教論壇在杭州舉辦，

一個無神論的黨舉辦佛教論壇，這是中

共在宗教信仰方面態度漸變寬鬆的一個

標誌，雖然在宗教自由方面，中國還有

很長的路要走。

2010年，北京、上海等地舉辦了「利瑪

竇逝世400週年展覽」，這是中國自

1949年以來，第一次公開紀念外國籍天

主教傳教士。同時，耶穌會的一些神父

也陸續回到中國，被允許在落後地區進

行一些扶貧、救助痲瘋病人的工作。

第八，教育體系的鬆綁。從幼稚園到大

學，教育一直被政府所控制，學校並沒

有被定位為訓練公民獨立思考的地方，

而是製造順民的工具，學生學到的東西

都是政治正確的。也許這樣做能少培養

幾個刁民或麻煩製造者，但這種教育體

系培養出來的學生卻缺乏獨立思考與創

新能力。政府可以撥重金給大學，興建

一棟棟嶄新的教學大樓，卻很難再培養

出像魯迅、胡適、林語堂之類的大師。

第九，國際地位提升與民族自豪感。

中共在第三個30年，開始從革命黨向

執政黨轉型。在第四個30年，中共如

果有智慧、勇氣、魄力地轉型為「議會

黨」，這將是中國社會轉型成本最低的

道路。

後記

我觀察習近平3年來的施政，越來越相

信，習近平不僅是繼毛澤東、鄧小平之

後，真正改變中國的人，他還可能成為

改變世界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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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林洸耀「把脈中國」（遠見天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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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