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為什麼重要？（2）

就一個國家而言，台灣並不算大，國土面

積僅介於瑞士和比利時之間，排名世界第

138位，人口數量排名世界第50位。但就

政治與經濟實力來說，台灣在世界舞台上

有著不成比例的影響力。台灣的產業由紡

織、玩具等製造業過渡到高科技及資訊業，

使其成為全球經濟發展的尖兵。台灣拒絕

戴上北京的政治緊箍咒，它因此變成國際

持續關注的焦點，同時也是衝突的中心。

這個海島上的社會氛圍既生氣蓬勃又積極

進取，社群網絡緊密，孕育出台灣在政治

與經濟上的成就。

台灣吸引世界的目光，因為它的人民打造

出一個重要到無法忽視的國家。

「紐約時報」專欄作家佛里曼曾經向脫口

秀主持人萊特曼如此描述台灣：「颱風肆

虐大海中的一塊荒涼石頭。」但是他又接

著指出，台灣這個他「最喜歡的國家之

一」，也創造出世界第四高的外匯存底。

儘管如此，成長速度更甚台灣的中國同樣

令人無法忽視，而且它的重要性增加得比

台灣還快。不僅如此，中國還鐵了心要將

台灣納為己有。

卡本特等評論者開始認為台灣對美國的重

要性已經低到無法彌補台灣在美中關係上

造成的破壞。他們認為美國對台灣的支持

讓台北當局得以拖延攸關未來的重大決定，

但是這卻損害到美中關係。

但是自冷戰結束以來，支持台灣自己決定

未來的理由雖然已經改變，但卻從未消失。

台灣值得美國及其他國家重視的原因非常

實際----它提供跨國企業數以千計的代工

產品、關鍵性物料及服務，一旦供應鏈中斷，

全球經濟將會遭致重大損失。舉例來說，

1999年一座位於台灣中部的電塔倒塌，

儘管只造成島上高科技製造業一天無電可

用，後果卻是全球晶片價格飆升幾近兩倍，

往後6個月的液晶顯示器供應吃緊。單單

是天然災害就如此，人為的災難所造成的

影響想必更為廣泛，軍事危機或武裝衝突

尤以為甚。

想要更深入探討台灣為何重要，要知道

台灣能參與決定自己的未來，對美國和任

何民主國家來說都很重要。因為台灣的民

主是一個標竿，在各地點燃民主火苗。對

於還記得二次世界大戰及冷戰初期那段時

光的美國人來說，擁有「喜歡台灣，懷疑

中國」的情懷可說再自然不過。退役海軍

上將麥凱利如此表達這種情感：「我們這

一代美國人感覺與台灣比較親近，我們

對台灣人民有感情，無法接受為了一己私

利就放棄台灣。台灣就像親生兄弟。相反

的，中國猶如陌生人，行為難以捉摸。」

美國年輕人中少有這種冷戰時與台灣所培

養出來的友誼，但他們知道台灣的民主轉

型證明了民主化可行，用不著外國勢力介

入或流血衝突。一位曾經派駐台灣、中國

兩地的美國外交官這麼說：「台灣的社會

已經轉型，擁有大部分我們想在各地推展

的重要價值觀。看看我們為了推展這些價

值觀，而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所做的，台

灣靠自己達成了我們想做的每一件事。」

另一位美國卸任官員則說：「台灣能帶給其

他國家希望，台灣在重重限制下，還能保

持活力，令人振奮。」陸軍上校魏納說：

「台灣缺乏很多他國具有的正常工具與機

會，如果它還能從白色恐怖過渡到民主制

度，那可給其他國家札實上了一課。台

灣人必須自力更生，因為他們一點正常工

具都無法使用。這足以解釋他們在這樣

的環境之下所培養出來的民族性。你會想

問：其他國家要是碰上台灣的孤立環境，

還會過得這麼好嗎？」

台灣人重視自己的民主成就、個人自由，

也熱愛他們的寶島故鄉，大部分人也都承

認自己的華人血統，我們可以想見兩岸在

未來能夠共同協商出一種統一模式，既能

保存台灣的政治體制，又能彰顯台灣在中

國過去、現在及未來中的獨特地位。結構

較為鬆散的邦聯制或許無法取悅中國的極

統派或台灣的極獨派，但是至少可以使

兩岸的溫和派都滿意。當前每一種建議都

會引來猛烈批評，因此要深入探究解決方

案的細節，現在恐怕還不是時候。保持兩

岸和平互動，增進雙邊利益，建立兩岸互

信，是短期內最合乎情理的目標。

台灣帶給全世界的最後一項重要意義，是

它永遠提醒著大家，國際關係裡有什麼樣

的可能性，無論是好是壞，台灣證明了可

以同時追求經濟與政治發展，但它的經驗

也顯現國家的獨立性有多麼脆弱。台灣讓

我們發現，大部分國家視為理所當然的自

主性，最終還是建立在強國的自我克制

或脆弱的權力平衡之上，一旦有所變動，

國家就毫無招架之力。台灣在某些方面來

說非常不幸，它因為兩岸中國民族主義人

士而失去了獨立的機會。但是換個方向想，

台灣又很幸運，不像大部分加入聯合國，

但卻受到政治、經濟力量所支配而生活困

頓的國家，台灣既富裕又成功，而且現下

還被有力的盟友保護著。不要說主權，但

是只要談到生存，其他國家都願意支持台

灣。

台灣面對實實在在的挑戰，但是他們也有

本錢和資源迎接這個挑戰。台灣對中國、

對美國、對全世界都很重要。台灣不是為

別人作嫁，它寫自己的歷史；台灣不是別

人的棋子，而是自己的主人。以這種方式

看待台灣，並不會對兩岸關係的發展構成

限制，但是卻能讓別人支持一種肯定台灣

尊嚴，發揚台灣民主的結局。

（全文完）

※以上是美國學者任雪麗（Shelley

Rigger）「台灣為什麼重要？」（貓頭鷹

出版）的部份精彩內容，想要閱讀全書的

人，請到圖書館借。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