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國家（2）

客家人，字面上的意思是「客人」，最初

來自河南省北部，被視為社會底層階級，

在西元約419年的一次大屠殺事件中被逐

往南方，暫時避難於福建和廣東山中。但

是他們不被允許擁有土地，子弟也不許參

加科舉考試。因此我們可以理解客家人為

何是12世紀內亂和大饑荒時代，中國人大

量移往東南亞的先鋒。客家人的次等公民

身分（至今在台灣與中國依然明顯）使他

們變得堅忍獨立，努力上進。有些漢人

心有戚戚焉地指出，1990年代有三個以漢

民族為主的國家----中國、台灣、新加

坡----國家領導人都是客家人：鄧小平，

中國最高領導人；李光耀， 新加坡開國元

老，退休後仍是幕後領導；還有李登輝，

台灣總統。

有些紀錄顯示客家人早在西元1000年就

移民到台灣西南部了，並且說他們從台灣

原住民手中搶土地來開墾為農田。客家人

為了保衛家園，常年與以獵取客家人人頭

為最高戰利品的台灣原住民打攻防戰，然

而客家人不僅存活下來，而且日益興旺。

有歷史學家說，「屬國制度」與歐洲帝國

侵略主義截然不同，它是對中國文化的信

賴的一種表現。為了得到中國的庇護，外

國君主必須接受並承認中國皇帝是世界的

霸主，諸侯必須獻貢，並且對中國皇帝

三跪九拜，才能得到貿易的好處和建立邦

交。而今，穿著剪裁講究的套裝的共產黨

幹部已經取代了穿著華麗絲服的滿清官員，

紫禁城內覲謁儀式也已經搬到對街的毛澤

東的人民大會堂了。除此之外，改變並不

大。今天成群結隊來到北京的外國外交家、

投資家、商人所面對的選擇是一樣的：

接受中國的條件，否則將被拒於中國市場

之外。當然北京所堅持的重要貢品中有一

項與台灣有關：北京不和任何與台灣有正

式邦交的國家建交、締約。過去半世紀以

來，很少有國家不對這項要求叩頭。

14世紀末期，鄭和下西洋。總計有62艘船。

載有28000人。根據專家的計算，船大約

有400呎長，是人類所造過最大的帆船之

一。

1421年的第六次航行最近大為出名。因為

英國作家曼吉士根據大量證據聲稱，鄭和

船隊中的一支不僅提早哥倫布70年發現

美洲大陸，並且還環繞了世界。曼吉士的

故事十分吸引人，但反對的專家至少和贊

同的一樣多。

然而到了1500年，中國朝廷居然立法將製

造海船定為死罪。1525年，皇帝下詔把它

加重為沿海官員得銷毀所有海船並逮捕行

船的商人。

倭寇海盜的真正身分，跟許多台灣史上的

事件一樣，由於政治立場的不同而有各種

說法，中國教科書說他們是日本人，但史學

家如洪健昭等人說，雖然海盜集團中無疑

有日本人存在，有時甚至擔任頭目，但是

士兵通常是中國人。洪健昭還說，倭寇群

中，中國人以10比3的多數超過日本人，

有時甚至達到10比1的比例。

海盜王李旦死前把他的帝國交給21歲的

鄭芝龍。鄭芝龍把繼承到的帝國經營得有

聲有色，規模大到足以控制南海，以至於

明朝朝廷不得不招為海軍，並封他為親王。

他的兒子鄭成功，西方人較常稱為國姓爺，

更在1661年把荷蘭人逐出台灣，建立獨立

政權。

鄭芝龍大約在1623年，約20歲時搬到日

本平戶，並娶了當地田川家的一個小姐。

她在1624年生了兒子鄭成功。鄭成功的一

生不但成就非凡，而且世人對他的豐功偉

業的各種詮釋，至今對台灣人、中國人、

甚至日本人仍具有重要的政治意義。鄭成

功的弟弟終生住在長崎，充當中文譯者。

鄭成功還被很多台灣人敬為神明，島上

專門膜拜他的廟宇共有63所。

有些人主張鄭芝龍之所以願意接受朝廷招

撫，主要在於唯有如此他才有辦法幫助福

建被旱災及飢荒所苦的人民。基於這個原

因，他才會向福建巡撫熊文燦建議，指派

他「召集成千上萬飢民」運往台灣。當時

荷蘭人剛要開始在台灣建立農業，急需

技術比原住民熟練的契約工。因此，中國

學者常尊崇鄭芝龍為中國人殖民台灣之父。

但是，藉由運送勞工，鄭芝龍原已可觀的

財富更加倍增。更何況在這個官方認可的

人口販賣中，他還有各種稅收和賄款的收

入。

兩位原住民進入城裡，他們說看到鄭成功

大發脾氣，下令將所有的男性荷蘭囚犯斬

首。他們的太太被賞給軍官作妾，小孩則

送往中國。鄭成功自己收了一位十多歲的

甜美少女作妾。在內地被捕的荷蘭人，以

及普羅民遮城投降的兵士也紛紛被殺，鄭

成功認為他們煽動原住民反中國人。許多

女人和小孩也遭到殺戮。但有些則保留，

給將領們使用，之後再賣給一般兵士。

這事造成的後果在現代台灣南部某些地方

仍十分明顯。有些人具有歐洲人的輪廓，

偶爾還有像17世紀荷蘭人常有的紅髮或褐

髮出現。

鄭成功將荷蘭人逐出台灣，旋即在短短一

年之後去世。從他去世至今將近400年間，

他被神化成理想的中國王子的典範：他是

數千年來中國政府菁英領導體系的縮影；

他是戰士，也是儒生、詩人。靠著他當海

盜的父親骯髒的工作，他習得各種技巧，

甚至成為皇帝的義子。

作為一個執法者，鄭成功遵循中國傳統，

非常嚴苛，這種傳統在中國大陸共黨政權

身上仍可以看到，也是飽受人權主義者批

評的地方。

鄭成功展現了不管是王子或共黨總書記

具有的中國領導者的要素：對中國人民福

祉竭盡心力的關懷，這種特質比任何其他

事物更能為中國領導者贏得統治的合法性。

鄭成功的傳奇有一部分歸因於他的英年早

逝----他39歲就去世了。在絕對權力還沒

腐蝕他之前，就被召上天國。因此他保有

那些年紀輕輕、在權力顛峰時即早逝者的

榮耀。

不過鄭成功的傳奇，以及他戰勝荷蘭人這

件事在歷史上的重要性，往往看述說者來

自台灣海峽哪一邊而有所不同。

對位於大陸的共產黨政府而言，鄭成功是

國家主義的軍事英雄，是第一位向中國人

證明他們可以打敗歐洲人的人。

在北京政權眼中，鄭成功也是使台灣成為

無可否認的「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的

人。在鄭成功之前，中國並未對台灣主張過

主權；在鄭成功之後，依北京的觀點，台灣

以及台灣人民就權屬於中國了。因此，我

們可以說鄭成功代表了北京政權對建立大

中國的渴望----這一代北京領導人決心恢

復舊日帝國版圖的企圖心。當代東南亞10

國的領袖有時不免公開質疑，依中國的看

法，以前這些稱臣納貢的屬國是否也包含

在內？不管在河內、金邊、曼谷還是吉隆坡，

中國經濟與軍事力量驚人的成長，對周邊國

家的主權會造成什麼影響，大家都心懷疑

慮。

中國的領導人在對台灣威脅利誘時，曾屢

次藉助於鄭成功。廈門外海一個島上有一

座16公尺高的鄭成功像，一手威脅的指向

台灣。他指的究竟是荷蘭人的鬼魂？還是抵

抗中國大陸擁抱的現代台灣人？只能由個

人自由心證了。

2002年，鄭成功378歲冥誕時，中國大肆

慶祝，拍了一部電影、兩部電視影集、發行

三張郵票，還有四張紀念電話卡。

當鄭成功的老家南安2002年舉行鄭成功

戰勝荷蘭人340年慶時，南安市長致詞說：

「南安願意以鄭成功文化為橋梁，加強

與台灣的交流與合作，成為對台經濟與文

化交流的先鋒地區。」

但是在許多台灣人的眼裡，這些奉承話可

遮掩不住中共沿著福建省部署、對準台灣

的數百顆飛彈，也掩蓋不了他們的真正意

圖----經過美國的分析，中國軍隊的改革

及現代化的主要目標，在於執行他們長久

以來要併吞台灣。要達到這個目的，中國軍

隊必須打敗在太平洋的美軍，或使其中立。

台灣在地緣政治和經濟上的重要性，於此

再次得到確認，那是當年海盜李旦最先發

現、而荷蘭人延續開發的。

（待續）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