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沉淪（5）

經歷過文革的中國社會，在政治上起碼

達成了兩項社會共識：第一，現代化的

實現離不開政治民主化，改革開放應該

是經濟與政治同步的均衡改革，而非

經濟開放而政治封閉的跛足改革。第二，

實現民主化的方式應該是官民互動的漸

進改良而非激進的革命。因為改良式的

社會變革，速度可能慢一點，但也降低

社會轉型的綜合成本。

在獨裁傳統漫長的中國，通過改良的方

式推動社會變革，首先需要民間動力自

下而上的推動，其次需要官權對民意的

認同，二者的互動缺一不可。只要官權

拒絕改良，改良就無可能。

在官權還沒有開啟政治改革的誠意的

當下中國，中國民主化的路徑，主要依

靠自下而上的的漸進改良，而很難乞靈

於自上而下的「蔣經國式」改革。

親共的香港政黨民建聯主席馬力與記者

茶聚時，批評回歸後的香港國民教育，

居然以「六四」為例，公開質疑「屠

城」之說。他的理由是： 六四是死了人，

但不是屠城，因為屠城應該是刻意殺人。

言下之意，六四死者不是戒嚴部隊刻意

所為而是無意之失。

馬力質問道：「如果是屠城，柴玲怎能

在六四凌晨平安離開？如果是屠城，4

千名學生全都死光了！」

六四之夜，我在廣場，與侯德健等人

一起組織了學生的和平撤離。我們與戒

嚴部隊談判，達成讓學生和平撤離的協

議。也就是說，六四之夜還在天安門廣

場的4千名學生的生命，是用主動撤離

換來的。

馬力質疑坦克輾死學生。戒嚴部隊的坦

克追輾學生，造成多人死亡，是六四

屠殺中最為兇殘的一幕。關於這兇殘的

一幕，有多種資料來源和現場圖片為證，

已經廣為人知的事實。

六四問題如何解決，直接關係到中國

能否和平轉型為民主國家的巨大公益。

所以，天安門母親們才會反覆強調消除

敵人意識和仇恨心理的重要性。她們說：

「我們這個苦難深重的民族，淚流得已

經太多，仇恨已經蓄積太久，我們有責

任以自己的努力來結束這不幸的歷

史。今天，儘管我們所處的環境仍然

是那樣的嚴峻，但是我們沒有理由悲

觀，更沒有理由絕望，因為我們堅信正

義、真實和愛的力量足以最終戰勝強

權、謊言和暴政。為杜絕六四那樣的大

屠殺不再在中國的土地上重演，我們主

張通過公正、合理解決六四問題來化

解人與人之間的敵視與仇恨，達成朝野

之間乃至全民族的和解，從而加快中

國和平轉型的歷史進程。」

（全文完）

※以上就是中國異議人士以及諾貝爾和

平獎得主劉曉波（1955-）「大國沉

淪」（允晨文化出版）的部份精彩內容，

想要閱讀全書的人，請到圖書館借。

2016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