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兒（31）

楊善帶領使團來到了瓦剌的營地，見到了也

先派來迎接他的使者。就在為他舉行的歡迎

宴會上，楊善經歷了第一次嚴峻的考驗。

也先對楊善沒有好感，所以在他的授意下，

宴會上，接待人員突然以傲慢的語氣問了

楊善一個極為難堪的問題：「土木之戰，你

們的軍隊怎麼這麼不禁打？」

在既不丟面子維護國格，又不跟對方鬧翻，

楊善決定吹一個牛。他嘆口氣說道：「有些

事情我原本不想說的，但到現在這個時

候，還是告訴你們吧！」

這句話說得對方一楞，連忙追問原因。

楊善這才看似很不情願地繼續說下去：

「土木之戰時，我們的主力部隊不在京

城，全部出征了。王振率軍輕敵而入，才會

失敗。現在南征的部隊已經全部回來了，有

20萬人啊！再加上新練的30萬軍隊，可以

隨時作戰。」

聽完這番話，也先使者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

氣。可是他們想不到，下面他們聽到的話，

更為聳人聽聞，因為楊善吹牛的高潮部分

即將到來。

「我們在邊界準備了很多火槍和帶毒的弓弩，

你們被打中後必死無疑。而且我們還在交通

要道上安放了很多鐵錐，你們的馬蹄會被刺

穿，根本無法行動。」

估計楊善還是個擅長編恐怖故事的人，他

最後還煞有其事地對臉都嚇得發白的瓦剌人

說：「老實告訴你們，每天夜裡，你們睡覺

的時候，我們派很多刺客窺視你們的營帳，

來無影去無蹤，你們還不知道吧？」

楊善的臉色突變，換上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歎息說：「可惜這些都沒用了。我們已經講

和，彼此像兄弟一樣，怎麼還用得上這

些？」

楊善來到了也先面前。他沒有豐厚的禮物，

也沒有體面的國書，但是他要眼前的一代梟

雄心甘情願地與自己和談，並且把朱祁鎮

交給自己。

他要實現這個不可能的任務，而他唯一的武

器是他的智慧。

也先向楊善提出一連串的責難。

「為何你們降低馬的價格？」

賣給我們的布匹都是劣等貨？」

「為何我們的使者經常被你們扣留？」

「為何你們要降低每年給我們的封賞？」

楊善笑著對也先說道：「太師不要生氣。其

實我們並沒有降低馬的價格。太師送馬過

來，馬價逐年上升，我們賣不起又不忍心拒

絕太師，只好略微降低價格，這也是不得

已。您想想，現在的馬價比最初時候已經高

了很多啊！至於布匹被剪壞的事情，我們深

表遺憾，也已經嚴厲處罰了相關人員。您送

來的馬不是也有不好的嗎？這自然不是您的

意思吧？」

此時，楊善已經進入最佳狀態，他繼續說：

「還有我們沒有扣留您的使者。您派來的使

者有3、4千人，這麼多人，難免有些人素

質不高，偷竊、搶劫難免，而太師執法公正，

這些人怕被定罪就逃亡了，不是我們扣留他

們。」

楊善再接再厲，發表了他的最後陳詞：

「太師派兵進攻大明，太師也會有損失，不

如把太上皇送回大明，然後大明每年給太

師賞賜，這樣對兩國都好啊！」

也先被徹底說動了，他已經被楊善描述的美

好前景打動，決定把朱祁鎮送回去。

可是當他仔細看了大明國書，卻發現一個重

要的問題：「你們的國書為何沒有寫接太上

皇呢？」楊善早有準備。

還是被發現了，不過不要緊，有這張嘴在，沒

有過不去的坎。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