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名著精華全集第6冊（3）

飲冰室合集 梁啟超

此徵諸古今萬國之歷史皆然。儒教之在中國

也，佛教之在印度及亞洲諸國也，耶教之在

泰西也，皆曾受其病。但泰西自四百年來，

異論蠡起，於是乎有哲學與宗教之戰，有科

學與宗教之戰，至於今日。歐洲今日學術之

昌明，為護耶教者之功耶，為攻耶教者之功

耶，平心而論，兩者皆有。耶教以專制排外

為獨一法門，故羅馬教會全盛之時，正

泰西歷史最黑暗之日。

中國學術思想之衰，實自儒學統一時代始。

中國名著精華全集第17冊

墨子 墨翟

墨子是熱心救世的人。班固說：「孔席不

暖，墨突不黔」，就是說墨子住的地方，煙

囪都還沒燻黑，就跑出去救世了。

墨家的救世，比起儒家來，動人得多。孟子

一方面明知「墨子兼愛，摩頂放踵（理州

註：形容不辭辛苦），利天下為之」一方面

卻血口噴人，罵墨子「是禽獸也。」這未免

太不公道，也太偽君子了。儒家高高在上，

以不耕而食為君子，以學稼為小人，一心

要「其君用之，則安富貴榮」，生活起居，

都要乘輿代步，從者眾多的大排場，這樣的

救世者，比起「赴火蹈刃，死不旋踵（理州

註：形容堅決向前）」的墨家來，應該臉紅。

孟子不但不臉紅，還罵墨子「是禽獸也。」

墨家的門徒很多，但他們過的不是「有酒食，

先生饌」的生活，而是苦行生活。他們比起

儒家的門徒來，後來是沒落了。這種沒落

是中國真人的沒落。

兼愛譯文

天下的亂究竟從哪裡發生？是從人與人不相

愛發生。竊賊只愛自己的家，不愛別人的家，

所以偷竊別人的家，而利自己的家；強盜

只愛自己的生命，不愛別人的生命，所以

殺害別人的生命。這都是由於不相愛的結果。

把別人的家都看做自己的家一樣，還會有

偷竊嗎？把別人的生命都看做自己的生命一

樣，還會殺害別人嗎？把別人的國都看做自

己的國一樣，還會爭奪嗎？如果天下的人

都彼此相愛，國與國不相爭奪，這樣天下

就太平了。

天下的人不相愛，強的一定會壓迫弱的，富

的一定會欺負窮的。

非攻譯文

現在有一個人闖進別人的果園，偷他人的水

果，大家聽了，都說他不好。官吏捉到他，

就要處罰他，為什麼？因為他損人利己。

可是做出像攻伐別國那樣大的不義，卻不反

對，反而讚美他，稱他是義。這樣可以說是

懂得義和不義的分別嗎？

殺死一個人，就說他是不義，一定有一個死

罪了。照這樣的說法來推論，殺死十個人，

就是做了十件不義的事，一定該有十個死

罪了。殺死一百個人，就是做了一百件不義

的事，一定該有一百個死罪了。如今做出像

攻伐別國那樣大的不義，卻不反對，反而讚

美他，稱他是義。

明鬼譯文

如果天下的人都相信鬼神能夠賞善罰惡，天

下怎會亂呢？現在主張無鬼的人說：「鬼

神本來是沒有的。」他們一天到晚用這話教

訓天下的人，使大家對有沒有鬼神產生懷疑，

看法不一致，所以天下大亂。

墨子說：必須承認鬼神能夠賞善罰惡，普遍

向全國百姓宣傳，才是真正治國利民的正道。

如果大家知道官吏不廉潔，男女沒有界線，

鬼神都看見，官吏就不敢不廉潔，見了善人

不敢不賞，見了惡人不敢不罰。姦淫凶暴等

各種勾當從此不會再有了。

※理州註：墨子這篇「明鬼」是在論述讓

人民相信有鬼神，有助於維持社會秩序。

因為人民相信有鬼神，怕受鬼神懲罰，就

不敢作奸犯科。這個方法甚至在科學發達

的現代社會也適用。尤其在中國，因為中國

人（包括台灣人）深信「善有善報，惡有惡

報」，以及「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就是宗

教的力量。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