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的百年驛站（2）

民國百年前的秋瑾

百年前的中國既有轟轟烈烈的烈士，也有

愚昧的民間社會。在紹興村子有個孩子生

了肺病，村醫相信唯一的處方，就是以饅頭

沾上剛被砍頭的人噴出的鮮血，才能治癒這

個孩子。於是被砍頭的秋瑾，成了最好的藥

方；一個為國家改革而犧牲的人被斬首示眾，

現場等待的卻是興奮無比的孩子父親。他

管不住秋瑾的血為何而流，頭為何被砍，他

只管得住村醫的囑咐，拿著饅頭衝上斬首台，

沾上秋瑾已沒頭的頸，紅紅的噴血是他兒子

唯一求生的指望。

烈士，在百年前的時代，連死的時候都那麼

孤獨可悲；愚昧圍觀的村民甚至不曾為她

流眼淚，唯一含淚接近她的竟是渴望她死亡，

渴望自己兒子活下來的父親。

黃花崗烈士獻身的共和國移居於他們一生

不曾知道的台灣。台北國父紀念館牆廊上

是為他們保留的牆。秋瑾、林覺民、徐錫麟、

鄒容……照片一一掛於牆上。台灣的民眾在國

父紀念館大庭院裡散步、遛狗、打太極拳……，

幾十年了，多少人曾佇立其間，多望他們一

眼？

他們死的時候平均大約只有20出頭，秋瑾

年長一些，31歲被斬。

我曾站在秋瑾的照片前徘徊許久，現代沒有

這麼美的女子，她的美英氣逼人，穿著日式

和服，眼睛望著古老潰敗的國家，手拿著一

把匕首，她要救國；她不想當一名平凡的

女子。

有人認為她愛上了徐錫麟。當徐錫麟刺殺

安徽巡撫失敗被捕後，清朝官員不僅處死

徐錫麟，還剖開徐錫麟的胸膛，掏出心與肝

祭奠慈禧。徐錫麟死後，秋瑾拒絕逃亡，有人

勸她逃亡，她說：「革命要流血！」三天後

被捕，她受盡各種酷刑，寫下「秋風秋雨愁

煞人」。

秋瑾斬首示眾的紹興，後來出了一名重要

的文學家魯迅。清朝覆滅後8年，魯迅寫下

小說「藥」，記念秋瑾。

每一個新年，我總會特別注意那個被「哈利

波特」小說稱之為「麻瓜霍金」的人，是否

還健在？我很高興今年不只沒聽聞他任何

健康惡訊，還看到他的臉書偶爾與網迷們辯

論外星人。進入霍金的臉書，宗教信仰欄上

先註明：God does not exit，內文才是朋友

們討論外星人有沒有金融商品，有沒有帝國

亂印鈔票，吃不吃巧克力；或者137億年前

宇宙爆炸是不是某一個更厲害的高級智慧生

物製造武器，無意間形成的災難？而137億

年前，大爆炸之前又是什麼？

為何霍金可以徹底超越人世間的意識信仰

牽絆？或許他不需行動的身體，保存了更多

的精力，貫助於大腦思考，終至參透「人類

存在」的理智思考。

霍金說：「人類若能知道宇宙如何開始，將

是人類理智的終極勝利。」「這個世界沒有

開端，沒有創造的時刻。」「在宇宙的創造

過程中，沒有上帝的位置。」「人類的一

切，只是偶然。」

霍金的理論挑戰了一切不同宗派的文明。人

是那麼畏天，所有的宗派、埃及的石柱陣、

中國皇帝的天壇，都在處理敬天。只有上天

才能回答我們疑難竊神秘的「人生世界」；

霍金卻輕描淡寫地打破遠溯古老年代的信仰，

一切只是出於偶然，為了書寫這個觀念，他

出版了暢銷千萬冊名著「時間簡史」。

霍金參透宇宙之謎，當然也能參透自己的生

命。大學時摔了一跤，醫生告訴他，他只剩

2年的壽命，有一天他將死於呼吸肌喪失功

能。他沒理會醫生的死期宣判。從此每天吃

維生素。渾渾噩噩中，居然邂逅了瓦格納，

並閃電訂婚。別人問她為何要與只剩2年壽

命的人訂婚，她回答：「那個年代，人人都

說蘇聯核武2年之內就會摧毀西方。」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