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又熱、又平、又擠（10）

儘管巴林的領導人利用油藏逐漸耗盡的事實，

強調改革的燃眉之急，但是2006年油價急

速攀升也為他們帶來問題。巴林的改革推動

者被迫修正他們的論調。巴林經濟發展局

執行長阿勒哈利法告訴我：「我們不得不從

強調改革是『必要的』，改為改革是一種

『目標』。每桶100美元的油價不會中止巴

林的改革，但是會拖慢你的步伐。」

經濟專家早就指出，豐富的天然資源不利於

一個國家的經濟與政治發展，也就是所謂的

「荷蘭病」，或是「資源詛咒」。「荷蘭

病」指的是：意外發現天然資源會導致去工

業化的過程。這是1960年代早期荷蘭人在

北海發現大量天然資源時，所產生的新名詞。

患有「荷蘭病」的國家會出現以下症狀：首

先，貨幣升值。因為發現大量天然資源，導

致資金突然大量湧入，貨幣升值。因此削弱

了出口競爭力。但對該國人民而言，進口

貨物變得非常便宜，於是人民開始毫無節制

地購買廉價進口商品，導致國內製造商紛紛

倒閉，造成去工業化。

奈及利亞人權運動推動者恩萬科告訴我：

「如果奈及利亞不產油，政治一定會迥然不

同。我們的收入將不是來自石油，我們就會

注意發展經濟的多樣化，民間企業也會變得

重要，人民也必須施展自己的創造力。」

恩萬科的話讓我想起一位受過西方文化洗禮

的伊朗女記者跟我說的話：「如果當初我們

沒有石油，現在也能像日本一樣。」

政治科學家羅斯在文章「石油會阻礙民主進

程嗎？」中詳盡說明石油大量輸出與民主

無法並存的原因。羅斯取得113個國家的數

據，經過分析後發現，一個國家不管仰賴

石油或礦產出口，通常會變得較不民主。

油藏豐富的國家慣於以石油收益來減緩民眾

要求政府更代表民意的社會壓力。

靠石油撐腰的政權，不需要要人民徵稅，只

要鑽口油井，再把石油賣到海外。因此，政

府不需要聆聽人民的聲音，實現民之所欲。

羅斯也找到中東國家女性教育程度低、政治

權力不足的原因：石油。羅斯在論文「石油、

伊斯蘭和女性」中提到：中東國家在外

工作的女性人數比全球其他地區少。多數觀

察家認為，這種現象是該地區的伊斯蘭教造

成的，但是本論文以為這種現象是石油引起

的，與伊斯蘭教無關。

羅斯認為造成「荷蘭病」的高油價，也是導

致中東女性地位低下的原因。他指出一旦

人民把油元花在廉價進口商品上，不僅一般

出口產業會衰退，特別是紡織業和成衣業的

工作（也就是教育程度較低的女性最容易從

事的工作）也會消失。與此同時，石油景氣

大好往往會帶來更多營造工程和建築工作，

男性有更多的就業機會，也因此擁有更多的

權力。

當錢能從地上提煉出來時，人民根本不會孕

育出創新和創業的DNA。

俄羅斯國會議員里茲柯夫說：「當油價變

高，改革就會變慢。經濟越國家導向，俄羅

斯也越封閉。油價何時會下跌？這是我們俄

羅斯民主主義者唯一的希望。」

當2000年，石油飆漲至每桶50到120美元

時，一股石油威權主義浪潮，從俄羅斯

一路延伸到土庫曼。

這些選舉產生或自封為王的菁英分子，運用

天外飛來的石油財富治理國家，收買對手，

反抗柏林圍牆倒塌後的自由風潮。

「民主精神」的作者戴雅門指出，這是今天

全世界面臨民主衰退的關鍵因素。他說，

全世界23個出口收入極度依賴石油與天然

氣的國家中，沒有任何一個是民主國家。屢

創新高的油價只是助長了這個趨勢。

（待續）

2019年好日 贖罪者理州上